钟幻去撒请帖了。
眼看着他高高兴兴地抱着钱多多亲自去了莲王府,钱玉暖转身去寻钱大省。
“父亲还是不打算把宗悍将军的担心告诉阿幻吗?他若不知道,只怕是会误判许多事情。”钱玉暖忧心忡忡。
钱大省嗤笑了一声,摇头道:“宗悍发现余家化整为零各自消失,怀疑的也只是荀远荀随安与离珠郡主有勾结。至于他对阿幻,一者只有担心安危,二来甚至都无法确定这个是不是出自阿幻的授意——
“你放心,东宁关的事情,跟京城没关系。顶多对阿幻和离珠郡主的关系有些影响。不过,照着阿幻对他那师妹的心思,只怕这点儿影响也微乎其微。”
说到这里,钱大省脸上不禁流露出无数的不以为然。
钱玉暖看着他的脸色,轻声叹气:“阿爹,你只看见了阿幻对他师妹,你可听说过他师妹怎么对他?
“我昨天夜里悄悄地叫了千针去问。千针口口声声,这世上哪怕连家主在内,都再没有一个人能比郡主对小郎更好的了。
“您听听这话。再说了,当初您是怎么说阿幻的?这世上,人看人,人交人,看人之准,无过乎钟郎;交人之诚,无伪乎钟郎。您还怕谁能骗得了他不成?”
钱大省跟着她的话也不由得心疼叹息:“我们阿幻自幼吃了太多苦。这个谁都不相信的性子,实在是,往后可怎么好?”
“孤家寡人。这就是他的命。”钱玉暖柔声劝道,“如今他好容易有个肯真心珍惜的师妹,那是他当成心尖子在呵护的人。
“您可不能说出不许他们来往的话。哪怕只说一回,阿幻怕也是再不会留在这个家里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余家的情形,等他回来,就当是咱们刚知道,我告诉他就是了。”
钱大省有些别扭地答应了下来,又赶女儿去休息:“哪里就非用得着你来做说客了?怀了身子还不好生歇着。回头又让穆葆唠叨你。”
钱玉暖这才笑着走了。
一时钟幻回来,钱多多却没有在他怀里,而是吃力地抱了许多东西,自己走了进来。
正凑在一起吃茶用点心小食的钱玉暖和穆葆不由得吃了一惊:“这都是哪里来的?你们才去了多久,怎么倒像是去了一趟西市一般?”
“这是凤王妃奶奶给我的!”钱多多骄傲地扬起了小下巴。
凤王妃?
莲花郡王的寡母王妃?
这是怎么回事?
钱玉暖和穆葆面面相觑。
“即便是带着多多觐见王妃,王妃看着他小人儿家讨喜,多赏些初见的表礼,也算情理之中。只是,如何有这么多?”
说着,钱玉暖接过一个小盒子打开,却是一颗龙眼大小的黑珍珠,静谧柔和,艳光四射!
“这!这个可太贵重了!”这下子,连穆葆这种看不懂珠宝的人,都觉得不对劲,紧张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当得起?阿幻,你当时怎么也没推辞?!”
钟幻正在哈哈大笑,钱大省走了进来。
钱多多扑进他的怀里献宝:“祖父,发财!多多发财!”
钱大省一脸懵。
钟幻这才笑着说道:“我们去得巧,莲王正在凤王妃的院里请安,便索性让我带着多多进去一起见见。结果还没进正院,莲王的侍妾番梅就迎了出来。看见多多,自然是爱不释手。她就一路抱了进去。
“谁知道进门的时候她脚底下不小心,险些把多多给摔了。自己吓得脸发白,冒冷汗,一时闻着王妃端给多多那夹肉的胡饼,竟恶心地当场就要吐。
“正好我在,哪里还用得着请旁的大夫。一听脉,她竟是已经有了,孩子才上身,一个月多一点点。
“凤王妃当下欢喜得几乎要疯了,丢下我们,哭着先去小祠堂给先凤王爷上了香。等出来的时候,就一股脑子地赏了多多无数的东西。
“我想推辞,王妃就说:番梅肚里的孩子,就是多多带来的!而且,肯定是个男孩儿!
“你看看,这还让我怎么拒绝?说不可能?说兴许是个女娃?大节下的,我扫老人家的那个兴做什么?
“你们光看见了赏赐,你们不知道还有呢!
“凤王妃还说,她做保山,等多多长大了,想要娶个好媳妇,凤王妃帮忙挑人挑门第;他想考状元,凤王妃帮忙送进国子监;他想做官,凤王妃帮忙跟皇帝要恩荫!”
钟幻双手摊开,一脸无辜:“跟我没关系啊!这可都是多多自己挣来的!”
钱多多嘻嘻地笑,转头钻进穆葆的怀里,抱了从来不曾对孩子红过一次脸的父亲的脖子,悄声道:“凤王妃奶奶说,她保我,贵,华!”
小孩子家,听不准说不清。但在座的大人们都听明白了:凤王妃要保钱多多一辈子富贵荣华。
骇然相视,钱玉暖穆葆夫妻眼中闪过隐忧。
钟幻瘫坐在椅子上,很没样子地翘了二郎腿,笑道:“大姐大姐夫,你们也别想太多。
“这一向莲王跟我走得近,连带着,他和我师妹、和宫里的沈太后、甚至皇后娘娘的娘家潘家的人,都有了默契。手里的各种差事,身边的所有朋友,甚至是纳妾生子这种事,都比前些年要顺利得多。
“凤王妃心里有数,很想感谢我。可偏我早就说过,我不做官,不入朝。莲王府说到底,还是没咱们家有钱的。她什么都给不了我,正好多多碰上这么个大喜事,她借题发挥罢了。”
“原来这人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