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县的情形似乎全面稳定了下来。
只到了第三天,宁王南虢就决定离开:“你们这里只要有钱粮,旁的事情不用我和莲王操心。但卞县尤县等地就不同了。他们虽然没有爆发疫情,但听说灾后的事情乱七八糟,几乎要闹出民乱。我还是去巡一巡得好。”
吴夔立即表示赞成并钦佩,只是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提到了对岸的山寨:“……只怕不能小看了。”
“嗯,此时本王已经派人飞马回京请旨。既然曾经是谋逆的山贼,那就必定要经过兵部。兵部嘛,大家都知道的,本王虽然是钦差,可也做不得兵部的主。”
南虢含笑温文,却一口便将那件事推了出去。
这个表态就让人十分难受了。
吴夔紧紧地闭着嘴,垂眸看向地上,生怕自己一个忍耐不住就会抗声争取。
“启禀宁王殿下,我们郡王有事请您过去相商。”
晴鹤在尴尬的安静中忽然冒了出来。
南虢笑眯眯地点点头,离开。
“真是一家子。这个时候派人来解围……”祖希含含糊糊地抱怨。
穆瑞一脚踹了过去。
魏县众人泥塑一般站在那里,等着给两位王爷送行。
可是等了老半天,却只见那个叫晴鹤的小厮笑容可掬地走了过来:
“我们郡王有些不舒服,怕是今日走不成了。宁王殿下请吴县令带两位最好的大夫过去给我们郡王瞧瞧。”
早已排列整齐的大部队轻轻地嗡了一声。
接着又安静下去。
吴夔满腹狐疑,却也只好回头看了穆瑞一眼。
领了他的意思,穆瑞立即便去将尚未离去的老大夫孟春林和不情不愿被扣下帮忙的周啸天带了过来。
县衙后堂的静室门口,吴夔被彬彬有礼的俏丫鬟拦住:
“吴县令且请稍后。这二位大夫,哪一位是诊治过魏县疫情的?”
这是……
吴夔只一愣之间便冒出了个想法,不由惊喜交加,忙笑着道:“这位孟老大夫因体力不济,所以是负责本县防疫的;这位周大夫自始至终都与余娘子在疫区诊治病人,一应情况都非常熟悉。”
丫鬟打量二人一番,点点头:“如此,请二位都跟我进来。”
并不开心的周啸天接到了吴夔拼命使过来的眼色,强行按捺住不耐烦,搀扶着孟春林,跟在丫鬟身后走了进去。
静室里简单非常。
之前的家具都被移走,只留了一床一榻一案,再就是案上燃了一炉香,而已。
宁王南虢脸色淡然地坐在榻上,一言不发。
而床上则盘膝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
周啸天一眼便看见了他,眼中闪过惊艳。
这男子极美,可以说是典型的男生女相,且是那种最清丽脱俗的绝色女子相貌。
这便是号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莲花郡王了吧?
阿镝姑娘最想见一见真容的那位?
周啸天呆滞了片刻,才眨了一眨眼。
他几乎要被莲王的那张绝美的玉面给融掉了魂。
最温柔似水的桃花眼,最小巧殷红的樱桃口,最莹玉光滑的芙蓉面,最清新醉人的春风笑。
莲花郡王南悯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呆呆地看,是以并无不悦,而是轻软地开口问道:
“听说那座山寨的尸首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却依旧隐约传出腐臭味道。二位是杏林圣手,可能推测是什么原因么?”
直指核心。
孟春林人老成精,不愿掺和,便朦胧了一双老眼茫然看向莲王:“啊?”
“要不然是尸体还有没被彻底烧透的,要不就是在没被烧到的地方,仍有其他尸首。这种事,猜测没有意义,得现场去看。”
周啸天接着孟老大夫的话音毫不客气地说道,“防疫册子里有专门的章节说明这种情形应该怎么办。余娘子也早就准备好了处理那种地方的药方。
“如今只是那山寨不是魏县的辖区,我们这些大夫便想帮忙,也得当地的父母官同意,派了相应的人去做向导才行。
“既然莲郡王殿下提到此事,想必二位王爷已经有了计划。小人周适,愿供驱策。”
“本次前来的有太医院的太医。但周先生若这般热心,本王倒不好泼你的冷水。阿悯,你照着你的想法去做就好,其他的,都由本王担待。”
南虢淡淡地交待完毕,站了起来,看看孟春林的银白长髯,弯了弯嘴角:
“这位老大夫这样大的年纪了,这些日子忙碌,想必也该歇歇了。阿悯啊,你看着拟个章程,赏赐些什么给这些杏林中人,休要让人家白跑了这一趟。
“我先去卞县了。你在后面慢慢来。”
然后矜持地冲着孟春林和周啸天点了一点头,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须臾,外头便传来吴夔的送别声。
莲花郡王南悯微微笑着,命自己的侍女:“番梅,研墨。我要写几封信。”
看着侍女走开,缓缓从床上站起身来。
周啸天诧异,忙扶着孟春林退后两步,垂首之时,忽听见南悯轻软的声音郑重响起:
“两位以无辜之身,不顾险恶,舍身取义,实乃天下楷模。小王感佩。”
说着,认认真真地对着二人深深躬身施礼。
这时候的孟春林完全没有了年老昏聩之态,眼中异色闪过,一翻腕搭住周啸天的手,侧身避开,同时还礼回去:
“郡王言重了。这般错爱实不敢当。便如同余娘子所说,小老儿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