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出现的那宫女和内侍前世有没有出现不好说,就算是出现了,大抵瞧见她,也只当是死了的,没有死,也没有关系,栽在萧綦身上,一样是个罪名。
却没有想到,燕崇和柳含抒的事情先闹将起来,反倒是让萧綦借以逃脱了。
前世,除了她与萧綦,其他人是半点儿不知他们之间有过那样一段渊源。
只是萧綦却也真是心机深沉,明知她将他当作了救命恩人,才待他处处不同,明知她是认错了人,根本不是他救了她,却将错就错,从未对她吐露过半句。
想起过往种种,裴锦箬又是气恨,又是自悔,咬着唇,面上有些阴晴不定。
她面上的纠结却是让燕崇眉心一挑,“怎么?我逃脱了,你不高兴?”
裴锦箬被这明显带着两分不悦的语调一惊,倒是得以从那些纠结的情绪中抽身而出,只脸色还是有些不好,勉强稳了心神道,“自然不是。燕二公子能逃过此劫,也是福星高照。劳公子专程跑一趟告知我此事,如此一来,我也可以安心了。”
“我还在上课,便不与公子多说了,告辞。”裴锦箬说着,已是朝燕崇轻轻一屈膝,转身便欲走。
谁知,手上却是一紧,竟是被燕崇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住,她回过头,见得他面上阴晴不定,一双眸子里更是隐隐跃动着火焰将她望住。
她蓦地一拧眉心,“燕二公子这是何意?昨夜,公子救了我,可我也无意中帮了公子,便当结了一场善缘,公子这般,又是何故?”
燕崇那双如同子夜一般的黑眸牢牢将她盯着,盯得裴锦箬浑身不自在,轻轻转动了一下被他箍住的手腕,却觉着他的手掌恍若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在她皱眉时,燕崇却是倏地笑了起来,“你家祖父的孝期应该下月初便到了吧?届时登门造访,应该不算太失礼吧?”
他的语调出奇的柔和,却让裴锦箬一愣之后,刹那间惊冷了背脊,木呆呆地张合着唇瓣问道,“燕二公子如何要登我家的门?”
燕崇笑了,带着丝无奈和纵容,“还能做什么?自然是登门提亲。你父亲那时已是出了孝期,若是你能再与他提前透透风,届时我再登门,那便也算不得唐突了。”
这还不唐突?裴锦箬瞪圆了眼,盯着他,怎么也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是如何转到此处的。
“燕二公子说笑了。”
“谁说我在说笑?”燕崇挑起眉梢,狷傲的眼角透出一丝不悦,眯眼瞧着她有些发白,看不出半分欢悦的面容,“难不成你不想嫁我?”
“齐大非偶。靖安侯府深得陛下爱重,又是皇亲,燕二公子更是深得陛下宠爱,这满凤京城的贵女那还不是任由公子挑选?公子又何必拿我一个小小的裴家女儿来说笑?”最初的惊愣过后,裴锦箬反倒冷静了下来。不管燕崇是因何突然有了这么一出,但他的婚事,哪里是他说如何,便能如何的?
燕崇的眉心攒得更紧,凝着她时,双眼中隐约有暗潮汹涌,他拉着她,往边上一推,竟是将她推靠在近旁一棵柳树干上,自己欺身上前,刹那间,两人之间便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她惊惶抬眼,刚好撞进他怒潮汹涌的眸底,“你想做什么?”她压低了嗓音,伸出手来,素白的手掌隔着衣衫,抵在他的胸口。
光天化日之下,这柳林中虽人迹罕至,却难保没有人来,若是被人撞见了他们这番情状,那……裴锦箬的脸,眨眼便褪尽了血色。
她面露怯怯,瞠圆了瞪着他的猫儿眼里,有惊有怒,有怕有哀求,还有些色厉内荏,好似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可怜却也可爱。让燕崇心口一痒,继而发软,眸色暗了两分。
“昨夜那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以为,除了我,你还能嫁给旁人?反正我不讨厌你,你早晚也得嫁人,嫁给我正好两下相宜。”
陛下不是说让他考虑婚事么?他考虑了,觉得她还不错,如果是她,那么,成亲也是可以的。
裴锦箬抵在他胸口上的手,微微一僵,与他目光交接片刻后,她却是垂下眼去了。果真是这样,这便是前世,他之所以纳了柳含抒进门,又娶了她的原因吧?
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会娶她。如今看来,他哪里不是正人君子?恰恰相反,只怕这凤京城中,再找不出他这般敢作敢当的贵胄子弟来,哪怕是无人知晓的肌肤相亲,也惦记着负责,哪怕是赔上自个儿的姻缘,也以正妻之位相许。
燕崇见她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方才,他分明瞧见她的眸色有一瞬复杂的纠结,只是,那复杂因何而来,他不知,更没有厘清那抹复杂,究竟是什么。
“昨夜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无需燕二公子负责,也请您,就此将昨夜的事儿忘了吧!”半晌后,裴锦箬终于再抬起头来,神色清冷道,就连方才燕崇惊鸿一瞥的复杂,也自她眸子深处彻底消失,恍惚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嫁给我,就那么不好?你是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觉得我没出息,配不上你吗?”燕崇有些怒了。
“不是。”裴锦箬摇了摇头,平淡,却也认真,“我这辈子不想嫁人。”
嗬!居然给了这么一个理由?燕崇几乎笑出声来,他信她才有鬼。
不过……心念电转,他稍稍收起了面上的怒色,看她神色很是不自在,体贴地往后撤了一步,离她远了些,只箍在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