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对奇怪的师徒。师父不像师父,徒弟也不像徒弟,可虽然奇怪,却又怪异的和谐。
而且,看得出来,他们很是享受当下的相处模式。
对于庄老,裴锦箬到最后,还是只知道一个姓氏,据说,是江湖上的一位奇人,与靖安侯是旧识。
彼时,永安长公主去世了,靖安侯又要镇守边关,燕岑和燕崇还小,虽然有林氏,但显然,靖安侯对林氏不是那么放心,所以,便委托了这位客居靖安侯府的庄老,对这兄弟二人多加看护。
只是,燕岑长了几岁,没几年,便被靖安侯接到了边关军中,这位庄老便独独看护着燕崇。
后来,更是喝了拜师茶,成了正经的师父。
也就是说,燕崇早先几年,与兄长是形影不离,后来,也几乎是这位师父陪伴在侧,与永和帝共同教导的。
难怪了,燕崇的谋略手段不差,可这性子,却有些乖张,离经叛道,再看看庄老,裴锦箬恍然明白了这性子的来处。
托燕崇的福,裴锦箬也能跟着叫一声“师父”了。
只是,这位师父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对她不满意,哼了一声后,便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
末了,便是拉了燕崇到一边耳提面命,期间,师徒二人的目光都不时往她这处瞟了来,燕崇的目光,总有那么些意味深长,不怀好意一般,看得裴锦箬浑身不自在。
但到底知道这位庄老对燕崇是亦父亦师的存在,她始终心存敬畏。
说了一会儿,庄老一挥手,一副不厌其烦的样子,“你们新婚燕尔的,早些回去,别杵在我老头子这儿碍眼,走了走了。”
末了,又拿出一个瓷瓶塞到了燕崇手中,“再怎么血气方刚,新婚燕尔的,也得注意分寸。”说着,还看了裴锦箬一眼。
这一下,也用不着什么意味深长了,够清楚,够明白了,裴锦箬的脸一瞬间爆红。
从小院子出来时,忍无可忍,便是狠狠揍了燕崇胸腹一拳,“你就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
燕崇表示自己很委屈,一边跟上裴锦箬的脚步,一边无辜地道,“冤枉啊,绾绾!我可什么都没说。”
没说?没说庄老会拿药给他,还说什么“分寸”?裴锦箬有多羞,就有多恼,狠狠瞪着燕崇。
燕崇缩了缩脖子,“好吧……应该是前夜,我见你疼得厉害,所以……到师父这儿要了回药……我可真的什么都没说啊!”
他是没说,可这跟说了有什么区别?
裴锦箬狠狠闭眼,不再搭理他,快步而去。反正今日,他别想上她的床了!
这一夜,池月居的正院上房内,动静闹腾得有点儿大,最后到底是东风压倒了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了东风,外人不知,只知道开始的拳打脚踢到了最后,安静了下来,夜半时,还要了水。进去收拾的袁嬷嬷笑得合不拢嘴,丫鬟们却是羞得红了脸。
裴锦箬被袁嬷嬷轻声叫醒时,只觉得浑身酸痛。
好在,泡了会儿药汤后,便好了许多,至少,比洞房花烛夜时要轻松多了。
缓过劲儿来,她才问起燕崇,“世子爷呢?”想起昨夜,裴锦箬后槽牙便有些发痒,非得狠狠咬住。这人一到了床帷中,便成了一匹凶猛的恶狼。昨夜的战况,委实有些惨烈,在这方面,她确实不是对手。
他莫不是怕她找他算账,所以早早溜了?
“今早洛护卫来了,之后,世子爷穿戴妥当便出了门,交代了等夫人起时,告知一声,不用等他早膳,想必应该是有事儿吧。”袁嬷嬷一边帮裴锦箬按着头皮,一边回道。
裴锦箬点了点头,虽然因着大婚,永和帝特地准了燕崇几日的假,但他如今除了锦衣卫的差事,还有靖安侯府军屯的事儿,自然比从前更忙了些,若是有事儿,也是没有法子。
盥洗好后,用了早膳,裴锦箬便是出了池月居,往知念堂去。
别管心里怎么想,这明面儿上却是不能让人抓着错处的。
到得知念堂门口,却刚好瞧见一道素淡的身影带着两个丫鬟隐没在了转角处。
在靖安侯府中,穿得这么素淡的,想必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袁嬷嬷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微微皱眉道,“那日送去的燕窝,倒是收下了,只是,却未曾见着大奶奶人。”
时移世易,姜氏进门时,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可如今,燕岑没了,她也只能成了大奶奶。
裴锦箬收回视线,面色如常,“改日,我们亲自去看看大嫂。”说着,便已是拎着裙角跨进了知念堂的院门。
“世子夫人来了,快些请进。”林氏身边的大丫鬟玉簪听得动静,赶忙打起帘子,将裴锦箬迎进了房内。
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裴锦箬去了大衣裳,在门边的火盆上烘暖了手脚,这才转身进去。
林氏见着她,便是嗔怪道,“你这孩子,怎的与母亲还这般见外?”
“母亲疼我们,我们自然也要孝敬母亲,身上的寒气若是过给了母亲,害您生病了,那便是儿媳的不是了。”她要演,裴锦箬便乐得陪她演,谁恶心谁,还不一定呢。
婆媳二人亲亲热热说了会儿话,直到申嬷嬷进来,却不说话,裴锦箬便是识趣地起身告辞了,“儿媳与母亲说话,一时高兴竟是忘了,母亲还有许多事要忙,儿媳便不打扰母亲了。”
“都是些府里的琐事,说起来,你如今进门了,也该多帮着我管管才是。”林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