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从前的裴锦箬,也确实是个不省心的,心比天高……在那些博文馆的天之骄子们中间,总是觉得有些自卑,然而,她表达自卑的方式,又是再幼稚不过……
因而,得罪了不少人。
那一日,恰逢邵谦几个又逃了课,被博文馆中一个姓冯的老夫子给逮住了,那位冯老夫子恰恰正是教的制艺一科,裴锦枫正是他的得意门生。
这位冯老夫子又喜欢说教,把他们几个罚了站,便拿裴锦枫为榜样,训诫他们。
博文馆的规矩,尊师重教。不管你在外多么了不得,进了博文馆,便也得规规矩矩的,是以,邵谦他们几个虽然在外,都是无法无天的霸王,可面对冯老夫子的说教,即便心中再怎么不以为然,也只得乖乖受着。
可下来,就难免找人做那出气筒……
说起来,裴锦箬也是倒霉。
裴锦枫听得纳罕,他一直以为姐姐素日在博文馆中就人缘不佳,这回,也不知道是又得罪了哪路神仙,这才被那几个鬼见愁给捉弄了,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因着他?
是他连累了裴锦箬?
裴锦枫一时间心中极不是滋味,便是梗着脖子道,“你们……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便是,做什么要去对付一个姑娘?你们可知道,我三姐姐病了好些天……”
邵谦的脸色,难得的有些尴尬起来。
裴锦箬一直沉默着,一双猫儿眼轻轻一敛,扯住了有些激动的裴锦枫,“如此说来,还真是误会了。邵四公子,都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君子六艺,也不是人人都样样擅长的。锦枫虽然学问不错,可要打起架来,却是全然不是你的对手。要我说……现在离年底检验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如,你们互相为师,你教锦枫射、御,还有拳脚功夫,让锦枫教你书、数二科,岂不好?”
裴锦箬居然脱口提议道。听到的人,都是懵了,紫衣少年若有所思抬眼瞄着裴锦箬,邵谦一愣后,居然认真思索起来,而裴锦枫却是拉了拉裴锦箬的衣袖,一脸的不情愿。
正待开口拒绝时,裴锦箬却是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道,“你若不想我向父亲告状说你打架的事儿,你就给我乖乖听话。还有……别忘了,上回,我可是因你才受了无妄之灾,你得还我。”
裴锦箬短短几句话,便似掐住了裴锦枫的命门儿一般,虽然不甘愿,但裴锦枫却是咬着牙,没有吭声,只脸色不怎么好就是了。
裴锦箬悄悄松了一口气,望向邵谦,“邵四公子觉得如何?”
邵谦沉思了一会儿,这会儿,已是笑了开来,“倒是不错,只我却还有几个兄弟……”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邵四,你别得寸进尺啊!”裴锦枫怒了。
裴锦箬却很是淡定,“吃点儿亏也没什么,但邵四公子你们得尽心教,不能藏私。”
一副谈生意的口吻。
邵谦倒是没想到裴锦箬这么爽快,到了此时,才有些迟疑地抬眼望向身旁的紫衣少年,“晙时,你看这事儿……”竟是一副唯那人马首是瞻的模样。喊完之后,才又扭头,冲着裴锦箬道,“我们一伙儿的事儿,自来都是晙时说了算。”
裴锦箬的神色本来已是僵了,闻言,咬肌都凹陷了下去,她悄悄掐了掐手心,这才抬头望向始终如同局外人一般,悠哉悠哉看戏的紫衣少年。
“燕二公子,小女子倒是不知,原来,你才是说了算数的那人。”
这“燕”本也不是大姓,在大梁,能算得上数的,便也只有靖安侯府一家了。
靖安侯和世子常年驻守边关,这位,是排行第二的嫡次子,燕崇,字晙时。
没有父兄管着,又被家里惯着,加上,还有个皇帝舅父做靠山,便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邵谦他们比起他来,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位,那是纨绔中的老大,霸王中的霸王。
毕竟,谁能如他这般,靠山大而坚硬的?听说,当今陛下甚是喜欢这个外甥,疼他,比疼皇子们还多,就是他刚学写字那会儿,都是陛下亲自把着手教的,哪个皇子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只是,这会儿被点了名的燕二公子却是眯了眯眼,着意望了望眼前的少女。
一双猫儿眼沉定地望着他,没有惯常见着的娇怯,反倒瞧着……怎么好似有些火气?
燕崇默了多时,笑挑眉道,“裴三姑娘这提议,倒也算得双赢了,人说,不打不相识,往后,我们几个,倒也能跟着咱们博文馆最年轻的小秀才学学问,自是没什么不好。咱们几个,教一个徒弟,总归是尽心教,尽心学。不过,裴三姑娘若是觉得实在亏的话,不如,你也一块儿来?”
燕崇是长得极好看的,那样的好看,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俊雅而华贵,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极尽魅力,尤其是他刻意彰显的时候,只怕没人能够逃过。
见他斜斜一扯唇,似笑非笑望着自己,裴锦箬却忍了又忍,这才没有当面啐他一口。
他这是当众调戏她啊?
这与她印象中的那个人,是截然不同的。只是,他混世魔王的名头她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过,只当他年少时放荡不羁,不可一世都是夸大其词,今日方知那些传闻怕还是客气的了。
虽然忍着没有啐他,可裴锦箬一张丽容却是肃冷了下来,任谁都能瞧出她不高兴了。
“我便不用了。既然燕二公子都承诺会尽心教了,那我便先替锦枫谢过,往后,便要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