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杀熟组织来说,人肉与猪肉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生意而已。
然而今日,他心中一直有一些隐隐的不安,尤其是在刚才在做杂事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视了。
于是他回到门脸前铺,一项一项检查复合。
完全不见油污的厨台,新换之后崭新洁白的墩布,闪着寒光的斩骨刀与剔骨刀,一切似乎都没有问题。
等一等,剔骨刀?!
李四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这把剔骨刀,他擦洗磨砺过上千次,闭着眼睛放在手里都可以摸出来,正是昨日他亲手放入陈默包裹中的那一把!目的是为了嫁祸给那个平日里只知饮酒吃肉的张屠夫,他名义上的老板。
而如今,安安静静的放在刀架上,就像昨天所有发生的事都是幻觉一样!
李四手中握着剔骨刀,这个人微微颤抖,脑中迅速将所有的环节检验了一遍,他知道一定是有哪一个步骤出现了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在何处。
就在此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后厨传来了一声叹息,声音沙哑、油腻,甚至略带一丝猥琐,仿佛隔着几个房间都能闻到从叹息之人喉咙中透出的油花与酒糟。
没有丝毫犹豫,李四拔腿就向着橱窗跑去,于此同时,将手中的剔骨刀用力甩向大街对面的店铺,目的只在把动静搞大,如果后厨的人去追那把刀,他必然有机会逃脱,如果对方对着自己而来,那么剔骨刀砸烂对街店铺的动静也一定能在这个全镇戒严的夜晚,引来其他各方高人的注意,到时自己在浑水摸鱼,也未必见得没有一线生机。
然而在刀柄还没飞出手心之时,李四的算计已然尽数落空,一个胖大的身影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李四的身前,一把捏住李四的脖子,任凭锋利的剔骨刀甩在身上。
“咣啷”一声,刀掉在地上,李四则像一只鸡崽一般,被人捏住脖子,拖回了后厨,毫无反抗之力。
被拖回后厨的李四被随手丢在地上,摔个半死,然而就在他试图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发觉身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仔细看去,正是本应该被全镇缉拿的陈默!
李四颤抖着缓缓支撑起身体,茫然失措,不停的咳嗽着,看着眼前这个肥腻邋遢的胖子,从未想到,原来被他一直用来掩护身份的老板,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然而他此刻其实并不像表现出的这么慌张,组织里的头人对他讲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时,适当的表现出惊慌与恐惧,是对强者的适当尊重,以此来麻痹那些自大的修行者再好不过了。
“老板,”李四调整好姿态,极其恭谨的跪在张屠夫面前,“小四这几年有眼无珠,这几年得罪了。”
张屠夫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艰难的将肥大的屁股塞进可怜的藤椅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然后咯吱咯吱的晃动起来,看也没看李四一眼。
李四努力将跪姿调整的看上去更加谦卑,说道:“要杀赵西枫的人是马家的少爷,但从根里说,估计还是北岳学府想杀人立威,这中间小四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这个组织都不知道前辈是在镇上游戏风尘的高人,否则岂敢不敬,若是前辈今日能放我离开,组织一定有厚礼相赠,还请前辈开恩。”
短短几句话,李四清楚的阐明了借刀杀人只是误会,李四身后有杀熟撑腰,而且无论张屠夫是否与赵西枫有交情,要杀赵西枫的人,屠夫也惹不起,至于屠夫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杀人,李四也为这个前任老板预留了后路,毕竟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带陈默一起走。
张屠夫依旧在藤椅上前后摇摆,肥厚的下巴随着藤椅的摇动一抖一抖的,听闻李四的一番言语之后,脸上露出了残忍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只是跪坐在地上的李四却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