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午时,许知峰堆在田角的麻袋已经很高,摆成了长一米五,宽一米,高三米的长方体。
梁旅又凑过来打探奥妙,“许哥你这样堆着很容易垮啊。”
许知峰干脆完全不鸟他,只闷不做声干自己的活。
等到天色渐晚,其他种植户都陆陆续续下班,许知峰开始在麻袋堆旁边挖坑。
他这次挖了两个小时,并没能完工,用木板盖上,走人。
时间再度一天天的过,再又三天过去。
等许知峰再回种植区时,却发现自家078132号责任田附近几乎所有方田里都如同自己这样堆上了麻袋堆,就连长宽高的比例和堆放的角落都一样。
这些人为了金眼雀,完全不要脸了。
许知峰只呵呵一声,你们高兴就好。
这天下班后他依然没有急着离开,等别人走后便掀开木板继续挖坑。
这次他连夜赶工,可算是完事了。
月黑风高,时间已经走到快凌晨十二点,班车早已收摊。
许知峰独自行走在回镇城的主干道上,足踏昏暗夜灯,脚踩细石与水泥铺就的干道。
突的冷风刮起,拂面而过,他顿觉凉意刺骨,下意识拉高衣领,双手抱紧,心里莫名的有点发寒。
他觉得有点奇怪,明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为何自己心头依然有股不详的预感呢?
是我可能失败吗?
没理由啊。
我都筹划到这地步了还失败,严贱人又不是司马老贼那么狡猾。
我到底不小心忽略了什么重要事项?
不行,一定得想起来。
这事很重要。
直到在卫兵狐疑的注视下进入城里后,许知峰脑海里这困扰才豁然开朗。
文兴镇城进高墙大门后没几步,便有一座灯火辉煌霓虹闪烁的欧式建筑。
这是镇上第二势力丁家开办的产业之一,一家针对中低端用户的消费场所,正宗的销金窟,名为司凤阁。
其谐音可以读成“死峰哥”。
司凤阁提醒了许知峰一件事。
他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严英健不仅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向挽月聘请的总经理,另一个身份却又是丁嵩的走狗。
向挽月早已察觉这点,只是懒得计较。
可严英健肯为了丁嵩的吩咐那般卖力,甚至不惜招惹向挽月的不快,那只能说明二人的关系已然极近,不是简单的利益交换合作。
倘若自己独力在反击中宰了严英健,向挽月肯定不会追究,可同时自己已经脱离了向挽月的羽翼。
那么丁嵩将会毫无顾忌,很可能随手要了自己的命图个痛快与念头通达。
哪怕自己下手再小心,做得再隐蔽,丁嵩一样会因为哪怕一丁点的可能与猜疑而动手。
没了后台,自己的命在拥有镇令次爵继承权的丁嵩眼中实在太廉价了。
他杀我,就像随手捏死唐甜甜一样随意。
念及此,许知峰不禁冷汗涔涔,差点就贸然犯下大错。
他顿时苦恼起来,我岂不是还要继续忍耐下去?
可我明明都已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啊!
眼珠乱转,许知峰思索一阵,索性昂首阔步走进司凤阁找上里面的管事。
这位管事当然认得他,甚至知道自己的主子想拾掇他已经很久,哪能给好脸色。
“许经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整个文兴镇里所有丁家的产业,都不做你的生意。”
许知峰对管事脸上的不屑浑不在意,换成略显殷勤表情,“林哥言重了。其实我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
“哦?”
林管事眉头一挑,略显好奇。
许知峰摆出副苦瓜脸,说道:“唉,唐甜甜那件事吧。其实我当初和丁少顶杠后思来想去好久,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我都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是哪门子抽了,哪来的胆子和丁少过不去。”
林管事换上抹得意的笑容,“哟,知道怕了啊?”
许知峰一拍自己手掌,“可不吗?我本来早就想寻个机会和丁少解释分说一下,但一直犹犹豫豫的张不开口。哪知道一拖就这么久的。您看如果合适的话,今儿或者明天能否引荐一下,我去给丁少赔礼道个歉?”
林管事闻言,似有些心动。
反正甭管丁嵩接不接受许知峰的道歉,他作为下人在中间牵个线总没错。
仔细想,这许知峰当初为姘头强出头,那也算男人气概嘛。
如今事情过了,许知峰终究又是向挽月眼中的红人,冤家宜解不宜结。
据传闻,向挽月如今在高天府那边可是呼风唤雨威风八面呢。
沉吟片刻后,林管事点了点头,“成,这事我记住了。不过今晚还是不做你生意。”
许知峰面露喜色,“没事没事,等几天我再来也一样的。”
“唉。可惜吧,丁少今日出了远门,至少得有一个月才能回来。光过几天可不够啊。”
许知峰失落道:“啊,这样的吗?要一个月这么久啊?”
“是的,丁少这次难得有机会和风来宗里一位c级高手搭上线,受对方邀请前往东极海寻宝,机不可失啊。”
“那个,不能用通讯器联系一下吗?”
“不能啊,这次丁少跟着大人物是要做隐秘之事,哪能随意让外界联系到?”
“这样吗?唉……”
许知峰又长叹一声,惆怅万分。
“不过没事,反正这事我记住了。”
“成,那我今天就先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