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安愣了好一会儿,不敢多看皇后的脸,听过虞澜清的话,好半天又跪直了身子,把最后剩下的一点冥纸也烧干净了。
“怎么不和你师父说?你师父想来是会成全你的。”虞澜清不太了解吴义,只是直觉里觉着吴义是很喜欢这个徒弟的。
诏安把灰拍干净,伸手将虞澜清扶起来之后才提上篮子:“皇上近日总事多心烦,师父也跟着劳累,奴才这点小事。。。”
虞澜清闻言,反而对他笑笑:“于旁人来说是小事,于你来说却是要紧事,你心中有孝义,你爹会知道的,往后若有什么不好在御前开口的事情,便来同本宫说吧。”
诏安垂着头,刚收住的眼泪又因为虞澜清的一番话流出来,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个不是看主子的悲喜过活,谁能在乎他们有什么要紧事?
皇后这样尊贵的身份,后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数都数不过来,却愿意为了他这么个奴才说出这样的话,诏安打从心底里敬服这位皇后。
虞澜清让诏安待会儿再慢慢回去,散一散身上的味道,她先绕出假山,走回渡桥边上的时候,绣心已经等急了。
“娘娘可瞧见是谁在那儿了么?”绣心探头往那边看一眼。
虞澜清拽过绣心的手朝外走:“今晚上的事一个字也不准提起,记住了吗?”
绣心转转眼珠子,虽不明白为什么,但虞澜清既然这么吩咐了,肯定是有她的道理,应下之后,扶着虞澜清回了凤羽宫。
一进宫里就听见惜荷的笑声,正和别的小宫女聚在一块儿说话,瞧见虞澜清回来,赶紧福身行礼,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住。
虞澜清顿住脚步,有些好奇的问道:“什么事情这样高兴?”
惜荷抬眼,水灵灵的眸子里尽是畅快:“娘娘,方才德妃娘娘差人去请皇上到玉坤宫安置,不晓得今日吹的是什么风,竟然吃了个闭门羹,连皇上的面儿也没见上就被吴总领拦回去了。”
“好,早该如此了,不杀杀玉坤宫的威风,真不晓得谁才是主子了。”绣心大呼痛快,惜荷小丫头也附和着连连点头。
月颖听见外头的动静出来,小声叱责惜荷一句该当谨言慎行,虞澜清看一眼月颖,沉默不语,往寝殿走去。
第二日一早,虞澜清便传话说今日不必问安了,缘故为何,却只字未提。
苏瑶瑶都已经起身装扮好了消息才传过来,她放下正戴了一半的耳环,松了口气。
昨日虞澜清去了乾明殿,喜笙仔细打点,才得知一丁点消息,好似是帝后起了争执,她着人去请魏离从来没有见不着皇上面的时候,哪怕不来,魏离也会仔细叮嘱。
昨天一反常态,他的情绪被虞澜清牵着走,纵使魏离待虞澜清不好,可不管是喜欢是讨厌,有了情绪的波动牵绊,就已经算得上在意二字,旁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恐怕只有魏离还如在梦中。
她要抢走自己的一切,苏瑶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握紧了拳头。
难得不必请安,早晨清闲下来,苏瑶瑶反而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要做什么,独身一人在窗边坐着修剪花枝半响,喜笙端着茶点进来,轻声道:“娘娘,怜荣华去了凤羽宫求见皇后。”
苏瑶瑶懒得抬眼皮,倒是记得这个怜荣华:“靖安国公家的庶女?”
“是,说要让皇后娘娘救命呢。”
苏瑶瑶修剪花枝的手没停,好半天才抬眼:“这后宫,始终是要热闹起来的。”
赵怜儿穿得素净,跪在凤羽宫的正殿中抹泪。
她的装扮模样格外谨慎,瞧着倒是有几分可怜。
绣心原本是要推脱掉的,可赵怜儿哭诉说要出人命了,凄惨的很,便只能让她进了殿里慢慢说。
虞澜清好半天才出来,冷清的眸子扫一眼赵怜儿,她的哭声就弱了几分。
“皇后娘娘,求娘娘替嫔妾做主。”赵怜儿抬手抹泪。
“怜荣华有话慢慢说。”月颖提点一句,她这样一直哭哭啼啼的可不像样子。
赵怜儿闻言磕头,再抬头的时候,已经平静不少:“嫔妾自知出身卑微,只是靖安国公府的庶出小姐,误打误撞进了宫,实在惶恐,处处谨慎,这般附小做低,唯愿能安安分分的在宫中伺候。”
“可与嫔妾同居的郁荣华,却霸道独断,嫔妾每每想要亲近讨好,总是受尽冷言冷语,这些也没什么,嫔妾都能受着,可是。。。”赵怜儿说到这儿,一把拽过跪在她身后一个神色呆滞的小宫女,撩起那小宫女的袖子,新伤添旧伤,全是被打的乌青。
那小宫女一声不吭,倒是赵怜儿哭得快接不上气,好似那伤是疼在她身上一般。
“嫔妾有了什么好些的东西,都不敢独自享用,碧荷每次送东西到郁荣华那边去请郁荣华先选,总是被打,娘娘您瞧,这些伤,都怪嫔妾是个没用的,护不住自己的丫头,原想着忍一忍便罢了,如今。。。嫔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说罢,赵怜儿捂着心口像是要晕过去的模样。
绣心看着那伤也揪心,小声唏嘘一句:“大家都是荣华,真有人敢在皇家这般嚣张?”
虞澜清的视线却落在碧荷的脸上,她一丝泪意都没有,不为自己哭,也不喊一句疼,很是奇怪。
“皇上如今处理伊勒邪教的事情,工部制造运送军火,正在关键时候,郁荣华性子娇贵了些,的确叫你受委屈了。”虞澜清轻声开口,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赵怜儿垂着眼帘,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