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只是问一问,并没兴趣听答案,因为,她知道答案。
顾遥起身,转向宋江与宋婆子,道:“西屋的娘俩无事,你们给我三十两银子,我便不告诉我爹;大人或者孩子有一个不好,我也没法子,只能让衙役带走宋巧了。”
不要四十,不要二十,单要三十两,只因宋二郎手头,当有三十。先头养鸡场的银子,何婆子自留了二十三,下剩的二十七两给了宋二郎。距离三十两,不过三两银子的事,凑一凑,想是容易。只是,为了个打只媳妇和“儿子”的侄女,宋二郎,会如何做呢?
顾遥面色凌然,拭目以待。
宋婆子一听这个价,大叫一声,随即呼天抢地嚷了起来:“哎呦,当是你们家呢!三十两银子啊,这是要我们老命啊——儿啊,快来听听啊,这孩子仗着自己爹是知县大老爷,专门欺负你娘呢!”
一句话未哭完,宋婆子扑向才进门的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起来。避重就轻地说宋巧罪状,偏把顾家的行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宋大郎听罢,挤出与宋婆子同款的苦瓜脸,拉着阮里正的衣袖,哭道:“啊啊啊,我们家哪来这么多银子?亲家,你可要帮一把啊!”
阮里正心里把宋大郎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这里正虽是民选的,可是,就凭顾家在阮家庄的地位,哪个里正敢放肆?月前顾知县当众力挺闺女之事,庄子里哪个不知?顾姑娘就是顾大人的心头宝,还是不比个小子差那种,叫他如何去帮?
心中如是想着,我们的里正老人家,却是一脸无私道:“哎,这事,顾姑娘没错,是你闺女不厚道了。这事,全听顾姑娘的。哪个不同意,为了公平,我只好把他撵出阮家庄!”
宋大郎身子一抖,怂了。不是被里正这话吓到,而是因他想到了顾知县可能说的话:“哪个不听我闺女的,立即收拾包袱离开宛平!”
宋大娘子也想说话,可想到闺女就没归自己管过,便咽下本来的说辞。
宋巧这才后怕起来。
偏这时,何婆子自西屋过来,与顾遥道:“姑娘,王大夫说药材不够,叫姑娘想法子。”
何婆子的话音才落,她身边的药童张嘴就开始药名,顾遥立即出声劝阻:“去和该说的人说!”
被打断的孩子,无辜地看着顾遥,究竟,哪个才是他该说的人呢?
何婆子瞧在眼里,知道顾遥虽笑,却心情很不好,赶紧拉着药童出门,小声道:“找寒香那丫头拿钱,让张胜驾车去买是最快的。”
一语方休,就听一人快步走来,朗声问道:“婆婆找我何事?”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这会儿应该在别院的张胜。
张胜又道:“我听人说宋婶子不舒服,想着可能用到车,套了马车来的。”
何婆子顾不上夸他,忙将买药之事说了一圈。
目送俩人离去,何婆子轻轻叹息一声,嘀咕道:“儿子有甚好?瞧宋家这三闺女,大的温柔乖巧,老二聪明能干,小的伶俐机灵,各个省心。将来再整仨女婿回来,日子多好啊。哎,宋家的人啊,真是身在府里不知福啊。”
日头渐渐西落,将最后的苜蓿送到养殖场后,宋二郎遍寻不见闺女,匆忙喂了一圈鸡仔、捡了半筐蛋,方踩着落霞家去,进门就喊:“老大呢?怎不在鸡舍——咦?阮二叔,你怎在我家?”
瞥见东间门口的那位,好似是里正大人,宋二郎放低了声音,脚下打个弯,就这么拐进了东间。打眼一瞧,一屋子人,或站或蹲,就连里正都不例外,只一个十岁上下的锦衣小姑娘坐在炕边。
那位坐着的小姑娘,不是县令千斤,又是哪个?
宋二郎忙见礼,顾遥不受,宋海棠十分知机,忙将父亲拦住,三言两语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宋二郎听得稀里糊涂,只记得宋海棠说妻子保住了孩子,这会儿已服药睡下,便道:“你娘没事了,这事不就完了吗?”
这话说得太对了!眼泪流干的宋巧,不住地点头。
阮里正瞧了他一眼,道:“顾姑娘先前说了,拿三十两才算完。”
三十两!宋二郎惊得说不出话来。
恰此时,顾家别院来人问话:“大人叫老奴来问姑娘,什么时候回去?”
“一刻内。”说完,顾遥与宋家众人道:“一刻内给我三十两银子,否则,时间一到,宋巧我直接带走。”
顾知县一出,大房的人慌忙应承:“我们出银子。”
那宋婆子应承后,立即拉着宋二郎的衣袖抹泪,让他拿十两应急。顾遥觉得不对,故意赞道:“你们家竟有二十两现银,在阮家庄也是头一份了吧?”
宋秋菊忙道:“前儿何奶奶拿来了好些银子,我爹只留了十两,下剩的都给了奶奶。”
是以,不是大房有二十两现银,而是宋二郎兜里只有十两银子。
顾遥已经不想说话了。
众目睽睽之下,宋二郎没法,只得去东屋拿出了仅有的十两。宋婆子自己回家取了才得的十七两,又让大孙子出三两。宋江哪来的钱?这是逼着阮四娘拿钱,里正冲孙女点了个头,阮四娘回去取了三两私房添上。
收下银子后,顾遥对宋二郎道:“若不是我,你媳妇儿子今日定然不保。偏你还向着老娘侄女,我也没别的话,人是我救的,便由我带走。”
闹了一日,宋二郎人兜里的银子全没了不说,媳妇闺女也被带走。宋婆子一看这样,带着大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