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有难,总要有人出头啊。郑智叹息片刻,他不想说,但是,全让媳妇言中了,不说的是傻子。他不算傻,反正,靠媳妇也不是头一次了,就这么着吧——
郑智站了出来。
“陛下,臣不大擅长庶务,但想着,万事通一理,想来有不少共同之处。因而,有几句话想问夏尚书。”
“问。”
得了首肯,郑智朝夏尚书抱拳,第一问:“养活京城不足百万人,最难的是?”
“衣食住行。”
这太狠了,四大样那是根本民生,郑世子都知道这话太敷衍,偏郑智不恼。这一次,他换了一个问法,改简单题为选择题,因问:“这四样原本都有,还是需要从别处运来?”
“他处运来。”这种问题太简单,夏尚书只能答得极为精确。
“需要从南地运来,便是离不开运河,运来耗人耗银,运河又需要维护,国库不足以支撑,可是?”
“嗯。”
郑智并不在乎夏尚书的敷衍,见目标达成,他转向皇帝,道:“既如此,是不是可以将运河的维护交给百姓,朝廷只派人监管。如此一来,民富国省;另外,皇商的范围,也可以不限于宫廷,扩之民生,是不是可以将运粮之事,交给商户?微臣不大懂,但总觉得,可以一试。”
你还不懂!思路如此清晰,你还不懂,哄谁呢!夏尚书不甘心地腹诽着。
皇帝没有私做决定,而是问夏尚书:“爱卿意下如何?”
夏尚书看着周围暗自点头的那些人,心中一堵,却不得不道:“虽有种种难度和弊端,但总归可以一试,缓解一时之忧。但臣认为,解决问题的根本之策,还是要还都!”
宣德帝忽然从帝位上站起来,他朝夏尚书鞠躬,并道:“爱卿有空不妨去北地看一看,北地的百姓也是大明的百姓。他们和南地之民,却过着天壤之别的日子。应天府不需要京师,足以富民;顺天府,北直隶却很需要。一人富一地富,称不得国富;人人富有,处处富有,才是真正的国富!为了国富,辛苦夏爱卿了。”
这话实在是豪气,夏尚书不得不臣服,他俯首曰:“微臣,定当竭心尽力为国富!”
散朝后,皇帝留下了郑智。
待人散尽,宣德皇帝差得跳起来,他用力地撞了郑智一下,兴奋道:“方才你看到没!真是太畅快了,所有人都佩服得一塌糊涂!便是皇祖父在世时,也很少看到他们这样。”
皇帝在上才能将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在下头的郑智又怎会看到?待皇帝兴奋劲过后,郑智方提醒他:“民富才国富,这是真的,不是口号。就是微臣提的那些建议,能用,却有些弊端需要重视。稍有不慎,便让小人得利。”
闻言,宣德皇帝脸上的兴奋褪尽,他说:“你放心,朕不会大意的!郑三,你才是朕的好友。在朕困难时帮助朕,在朕犯得意之际,及时提醒。”
朋友么?
实话说,郑智一点儿都不想和皇帝成为朋友,完全是被赖上的啊。他少年时真正的朋友,应该是路右石才对;他青年后的伙伴,则是孟瑄。路右石即将归来,孟瑄却是回信,他要和沈从君一起镇守北疆。
郑智出了宫门,却见郑世子正在等自己。郑世子也没大事,只问郑智:“小年饭在侯府用么?”
“自然陪和大哥大嫂一起用。陛下说要召父亲回来,今年家里头能过个团圆年了。”
团圆么?郑世子笑了笑,道:“你想让我解除主院的禁令?”
郑智沉默片刻,道:“大哥若是消气的话,小年后,便将她放出来,可好?”
“好。”
你想,那便好。
与世子在侯府门口分别,郑智继续向西,及至家中,却见媳妇不在。柏云瞧见郑智四处寻找,立即上前道:“夫人去通州接人了。”
“周家怎么年前就进京了?”
三年前,顾迎的太婆婆已过世,周家二房不好继续傍着兄长度日。分开来后,周二老爷这个秀才决定回乡做个乡绅。他的长子周礼,便是顾迎的夫婿,眼看外家如此强势,少不得心动一二。只要他努力一把,考上进士,还愁没有帮衬么?
周礼定下主意,与父亲商议过后,决定北上,顾遥和顾珍两姐妹先前都收到信了,只不曾想到,周礼竟连年都不过了,就北上顺天。
顾遥这会儿已经接到了人,同行的还有杨旦。顾珍即将临产,按照宋海棠的推断,当是这几日,自是不方便前来。而郑智又忙,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顾家四姑爷周礼,由三姑爷杨旦接待,四姑奶奶则由妹妹接着。
顾遥与顾迎道:“怀化寺胡同已经收拾好了,你们自己住着方便,离我家也不远。”
顾迎一听,惊愕得问:“顾家老宅呢?”
“老宅是大伯父的,他前一段还想卖宅度日,是宗族拦住的。”
说完,顾遥眼神一厉,顾迎心中一紧,忙道:“我没要住那里,就是问问,问一下。我和你不一样,没住过兴化寺胡同,只在老宅住了七八年……”
她记忆中的家,竟然不是自家的,这个认知,叫顾迎很难受罢了。
顾遥不管她如何难受,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太康的事,她在千里之外都知道了,顾迎怎会不知?她厉声问顾迎:“你们从苏州过来,没去太康祭拜祖父和祖母么?还是没去送年礼?”
“啊?”
顾迎顿时慌了。
只见到顾迎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