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和孟瑄最熟,或者说,顾遥比孟家的人,还要懂孟瑄的逻辑。
怕有两种模式,因为知道疼而怕,比如顺产过后的妈妈;更多的,是因为未知而恐慌。比如第一次登台表演,第一次第n次去面试。
大多是在别人的鼓励下,强作镇定。
然而,并没有镇定。
孟瑄不同,他会从根里解决问题,他越是怕的东西,就越去接触。不能接触的,他就把所有的情况模拟一遍,自己去尝试。或是找一个突破点,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重要的是,他从不怕失败,因为他第一时间,便会做好失败之后的退路。
这样的孟瑄,真的很强悍。
家世、外表、才能、处事,孟瑄色色都是极其优秀的。
这么优秀的人,却是自己的叔叔,真是让人遗憾的事。最遗憾的是,这么个出色的人,记不住女性长相的人,偏偏一直能记住自己的脸。可惜的是,顾遥和孟瑄只有分,没有缘,没有眼缘。从第一眼看孟瑄,她就觉得这人很亲切,伙伴一样的亲切,一点儿心动的理由都没有。
可能因为孟瑄的行事方式,便是自己前世的准则吧。顾遥这般想着,再看淡定自若的孟瑄时,恍然,道:“我能想到去找太孙,十一叔自然也能。”
“皇太孙!你们怎么可能认识皇太孙?”顾同知惊讶道。
“认识他有问题?”
顾遥、孟瑄异口同声说道。
俩人理所当然的模样,叫顾同知很是不习惯。
他是朝廷官员,为国为民为君。那个君,指当今圣上、未来的皇帝,包括皇帝、太子和太孙,都是他效忠的对象。然而,他两次会试落榜,没参加过殿试。永乐七年被升为同知那一年,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正式与皇帝见面。至于太子和太孙,他甚至还没见过……
为了维护自己长者的形象,这种事,还是不要讲了吧。
顾同知迅速想了个说法,咳了咳,压低声音,道:“不仅认识,还能找他帮忙,足见你们的关系亲厚。孟兄弟这是,要参与皇权之争,还是孟家?”
于国而言,帝位继承者没有困难是最好的。
但实际上,能安安静静顺利地皇位继承大统的,真没多少,比如眼下的太子。三个嫡子里头,皇帝最喜欢的是二皇子汉王,一直不曾改变。太子纯儒士,能获得九成以上的文臣支持,武将,大多人都看好汉王,比如郑家。
郑世子打小交好的同伴,便是汉王。郑世子先是汉王的侍卫,后再汉王的举荐下入锦衣卫。是以,顾同知担忧过郑家会介入皇权,却没想过孟家这个可能,这会儿,难免惊讶,倒也说得过去。
孟瑄了然,笑道:“世兄多虑了。我们几个只是刚好和太孙同龄,厚颜做了个普通朋友。找他也不涉及皇权,不过是想见见郑智,看看郑智如何了。”
说完,孟瑄又转向顾遥,道:“对了,会试过后,太孙会去瞧郑智,届时我派人去顾家接你。这一段,你老实在家里待着。”
听闻孟瑄果然找过了太孙,还得到了太孙的回复,顾遥心下稍安。只要太孙帮忙,就证明俩人多少还有些交情,且太孙对郑智印象还不错。只要太孙记着郑智,哪怕郑侯爷不要这个儿子,郑智将来就有希望,且离希望还很近。
因为,感谢太子的短命,太孙登基的日子,并不算太晚。
思及此,顾遥用地点头,道:“那我等十一叔的信。”
与顾遥不同,顾同知的心情不怎么好。和太孙做“朋友”,这朋友,无论如何都普通不起来的。沉浸官场十余载的顾同知,真不愿意让孩子们掺和到皇家的事里头。
比如所谓得朋友,太子、太孙、汉王都有,三者之中,太子军中的“朋友”最少,太孙次之,汉王最多。太孙在成长,汉王在退白也是事实,太子这一方是不一定输。但是,太子与太孙,却又是君臣父子。这里头的事,真是太乱了。
顾同知一边琢磨,一面暗暗记在心底,准备回去后和顾御史商议再定。
现下,他只道:“如此甚好,我回去也放心些。遥遥不安分,有劳孟兄弟受累了。”
孟瑄笑了笑,说了句大实话:“和那帮小子比,遥遥很听话的,不累。”
我这是闺女,和一帮小子比个啥!
不知道孟瑄一直当顾遥是个男孩子的顾同知,无语凝噎。
对贡院内的学子来说,会试是场煎熬之旅。然而,对贡院墙外的人来说,满打满算不过九日。顾同知离开的第五日,便是二月十七日晚、会试第一场结束的日子,顾家接回了憔悴泰半的顾琅。阳春三月,会试结果出来。
顾琅、并蒙学馆的举子,包括谷举人在内,全部落榜。祖籍江西永丰的路右石,会试榜单六十四名。按照先前的录取比例,很可能混个同进士。
一直很淡定的路右石立即不淡定了,想找人排解压力。然而,好朋友郑智被关在家里,不得见。他又没别的朋友,被逼无奈,他跑到顾家,在谢琅这个大舅子面前吐:“大哥啊,我早是中同进士怎么办?我能不参加殿试么?”
你一个过了会试的人,跑我这抱怨,是显摆你中了么,还是嘲讽我落榜了呢?顾琅手指嘎嘎作响,想动手扁人。
叫他不说话,路右石急切道:“唉,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
“闭嘴,我比你小!”顾琅怒道。
陪着顾璇来瞧未婚夫的顾遥,笑得直不起腰来。为路右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