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高兴了一宿的老爷子,顿时又难受上了,顾琛只得出面安抚老人家。
“爷爷放心,我是你的孙子,定能像你一样,出人投地,为顾家的列祖列宗争光。爷爷若是担心我,还不快些好起来,去你老部下家中坐一坐,请他们来家里吃顿便饭,多照顾孙儿一些。”
有了孙子的鼓励,顾老爷子真个儿日渐好了起来。
顾遥寻着间隙,问顾琛:“大哥,你想好了?”
春日里,才露新牙的老树旁,顾琛笑容一如初见那日的纯净,他说:“嗯,这是大哥唯一的选择。他是我父亲,我是嫡长子,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机会。五妹妹,不用为我担心,也不用劝我。”
“我不懂大哥的选择。”顾遥抿了抿嘴,话锋一转,道,“但大哥既然决定了,我就支持大哥。大伯这一番再怎样也要随军,顶多不上战场。武安侯那里总要说一下的,我爹去郑家时,大哥与我也一并去。我爹见侯爷,我们去见世子。北伐,世子也会去,届时,大哥,你跟世子一路吧。”
“嗯,我听二叔说了,你在辽东时,被保定候认作孙女,还结识了郑家三爷。我这当哥哥的,少不得要借妹妹的光了。”
顾遥秒懂,忙道:“我这就去信拜托十一叔。十一叔是孟爷爷的嫡幼子,他们家兄弟几个都去。大哥放心,十一叔年纪不大,却很可靠。”
这么灵慧的妹妹,却叫顾琛好一阵感慨,他笑道:“我虽无此意,但妹妹执意如此,哥哥就勉为其难地受了吧。”
五妹变成妹妹,大哥变成哥哥,你真心相待,我便还你真心,顾琛,就是这么简单的人。
顾遥忙活起来就更走心了,见着郑世子,顾不上郑智、顾琛,顾遥开门见山道:“世子爷,你先前的话还作数不?”
郑智正盯着未来大舅子瞧,听见这话忙问:“大哥,你说什么了?”
郑世子将弟弟的一言一行瞧在眼底,不答反问:“听说你最近手头紧?”
郑智立即支支吾吾起来。
郑世子不为难他,只道:“去找你大嫂,她给你备了些银子。”
顾遥恍然,怒斥郑智:“是不是傻!没银子怎不告诉我?一千两和两千两斗能开店的,干嘛叫你受委屈?”
被骂的郑智红着脸,本想反驳的,哪知顾遥那句“干嘛叫你受委屈”,又将他安抚住了。少年有气无处撒,只得气嘟嘟地怪郑世子:“好,我这就去找大嫂。若是银子少了,定再回来找大哥补!”
郑世子也不拦,含笑目送弟弟,直到他消失不见,才收起笑,回答顾遥:“顾遥,你记住了。我说的话,不会改变,除非你们自己变了。”
顾遥立即展颜,笑道:“世子大哥这般说,我就放心了。来,我给您介绍下,这是我大哥。到了北疆,可就拜托世子大哥了。”
郑世子懂了她的意思,看了看顾琛,应了,却说了句:“顾遥,你最好不变。”
否则,我怎么将你哥哥带上荣耀之路,就会怎么将你们顾家毁于一旦。
顾琛这种打小和表妹就有情的年轻人,加之顾遥、郑世子并没有隐瞒,他自然看出顾遥和郑智之间的怪异。出了东院后,顾琛见四下没什么人,小声问顾遥:“二叔可知此事?”
顾遥起初没反应过来,直到顾琛提醒,才红着脸道:“不知道。不过,虽说我们两家差了极多,但我相信郑世子,他说可以可以。”
这时节的太康已是春意盎然,顺天府却才露丝绿。郑家这庭院和外头又不一样,满院的深绿。只这一处,便知郑家的荣华富贵。而顾家此时,却还是赁着屋子居住。
顾琛深呼吸一口,继而吐出胸中浊气,因道:“大哥会努力,缩短两家的差距,叫妹妹有个依靠。”
顾遥俏皮一笑,反问:“大哥努力不是为了大嫂和大伯娘、小侄儿吗?”
“自然也为他们,多加妹妹这一份,也是无碍的。”
顾琛的正反馈来得太快,顾遥下意识不敢去信。心底打怵的同时,顾遥咬唇一笑,道:“那大哥辛苦了。”
顾琛将她的不自在看在眼里,心下纳闷不已。这个堂妹,不过十一二岁,便背着家人和人私定终身,当不是害羞之人才对。那么,小丫头这会儿不自在的是什么?有些小功利的年轻人,到底缺乏经验,并不曾发现自己表现太过明显。
北伐在即,军队召集到位之际,粮草也接近尾声。
北伐比别处麻烦的是,北方粮仓极少,能调的粮草有限。山东以南的粮食,要在一两月后才能到。永乐却不会等他那会儿,人手一齐,直接挥师北上,后续粮草交由后续的人负责。
为了大孙子,顾老爷子当真挣扎起来,走了三五户人家。
陈姨娘醋了起来,顾大老爷第一次和她唱了反调。一来,再怎样顾琛都是他的嫡长子,再说,没脸醋啊。他得了境内押送粮草的活儿,虽累些,却生命无忧。大儿子,却是等战场的先锋军,还是凭自己本事,一路打进先锋军的。
近来儿子不听话,总和自己闹,陈姨娘心里本就不痛快,见大老爷不言不语,顿时恼了,阴阳怪气地说:“大爷可不是为了老爷,老太爷可说了,他的军职是要给大爷的。”
“俺爹说了不算。”提及这个,顾大老爷可得意了,因道,“三弟说了,越过儿子给孙子,陛下不会同意的。你就踏实待着,你们娘三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好个屁!陈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