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隆君忽然意识到,老者的第三条路恐怕要比另外两条更加不好接受。因为他已经感到老者的某种破釜沉舟,或者说,是某种舍弃生之希望的决绝气息。
在那一瞬间老者的全身似乎都被掏空,他宽阔雄伟的身子像是一具空壳,只有他看向纪隆君的眼睛充满了自己全部的精神。
“纪隆君,第三条路,对我来说等于是……”老者说了一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他换了个话头,接着说道:
“既然前两条路你不愿选,那你选第三条路好了。不然,你只能选第四条路,呵呵。”
纪隆君一愣,奇道:“前辈,难道还有第四条路?”
“哈,第四条路就是在这牢里陪着我,若是没有人发现你,你就一直陪着我。若是有人发现你了,呵呵……”
纪隆君一脸黑线,讪讪的笑笑:“前辈,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
“呵呵,隆君,不必说了。咱爷俩确实是有缘,在最后的日子里老天能送你来到这里,大概也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老者微微一笑:“隆君,你像刚才一样转过身子去,放空一切念想,不要抵抗我的内力!”
纪隆君紧张道:“前辈,你还没说第三条路是什么呢!”
“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这是一笔交易,公平的交易。好了,隆君,解开上衣转过身去吧。”
纪隆君无奈,不知道老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依言转过身子。他把上衣解开露出结实的皮肉,任老者把他苍老的双手再次按在肩膀上。
老者嘴里默默念着什么,他两只干枯的大手竟慢慢变得红润起来,像是婴儿的手一般充满光泽,红鼓鼓的。
随着老者不停地念咒,他红润的双手在某一刻忽然像是被针刺破一般出现一个小小伤口,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
这只是开始。
老者的十根手指红润而饱满,每一根手指的指肚都裂开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因为老者双手稳稳的按在纪隆君后背上,鲜血全部淌在纪隆君肩胛骨之上。
阴暗的石室里妖幻的红光乍现,笼罩着老者和纪隆君,场面有些邪诡。
纪隆君闭着双眼,感觉后背略有些发粘,可他不敢回头,更不敢发问。那股黏黏的感觉随即变成一股火热,像是有一团火在身后烧着一样。
“滋……”
纪隆君的皮肤像是被这团火烤焦一般,滋啦作响。
然而纪隆君虽感觉十分疼痛,却可以忍受的住。密室的温度在迅速升高,纪隆君感觉像是身处蒸笼,周身无处不在冒着汗气。
“这都是幻像,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明明前辈的一双手未曾动过一丝一毫,怎么可能有火烧我的皮肤呢?这都是幻象,不是真的……”
纪隆君默默的告诉自己,或许前辈正在努力给自己再次疗伤,不管疼与不疼都要忍住。伴随着身后“滋啦”声越来越响,纪隆君感觉有一股磅礴的能量从老者按在他后肩的双手传来。
这股能量跟前两次都不同。
第一次被老者灌输真元,那像是一股破坏性的洪水,瞬间冲垮了纪隆君筋骨之堤岸,带来的只有痛苦与伤害。
第二次被老者灌输,那感觉像是甘泉流淌在干旱发裂的田地上,滋润了纪隆君受创的筋脉。
而这次,这股涌进经脉的力量却像是一群勤劳而娴熟的农民,他们来到纪隆君体内经脉那荒芜的戈壁滩上,迅速的清理碎石、犁翻土地、灌溉水源,然后播下种子。
纪隆君分明感觉到体内那些戈壁滩变成了一亩亩的良田。
绿油油的花草长起来了,宜人的微风轻轻吹着。目之所及再也没有一块荒芜,大地全都铺上绿色的外衣。
“这……这是什么情况?好神奇……”
纪隆君此刻像是一个等待收成的农民伯伯,他站在地头看着眼前一片长势喜人的庄稼,心情无比舒畅。
随着老者双手渗满鲜血,他饱满的手掌也在慢慢变回干枯。
那鲜血像是煮沸的壶水一样,泛着气泡冒着丝丝白烟。而纪隆君的后背已经被烫的一片殷红。
或者说,是被老者的鲜血染红。
老者的心情也从决绝变成怀疑,再变成惊奇。因为他发现纪隆君的经脉根基竟远比他想的要好得多,而且接受他真元的改造异乎寻常的顺利。
“这小家伙看来还真是被上天眷顾,”老者嘴角微微一笑,随即又想到:“不,应该说是老夫我被上天眷顾,能够终有所托……”
石室已被妖邪的红光所笼罩,老者一双手臂也变得血红,血液在快速从老者手掌渗出,又在高温下迅速汽化。
纪隆君紧闭着眼睛,看不出是不是痛苦。
“隆君,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个声音自心灵深处传来,纪隆君心头猛地一颤。纪隆君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四处看了看,目之所及只有被改造过的田野,哪里有一个人?
“隆君,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这声音再次在天地间响起,纪隆君忽然记起,这是老者的声音!
“能!能听到!前辈,你在哪里!”纪隆君对着天空大喊道。
“我就在你身边。隆君,现在你的奇经八脉已非往日可比,筋骨也比之前大为强劲。好了,我现在传你魔流血炼之术的心诀——‘老君内观经’,你一定要记好!”
那个声音在天空中回响。
“好……好的前辈,你说吧,我一定一字不落的记好!”
老者的声音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