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心里充满了别扭,只到底还是知道轻重的,黛玉如今是钦定的恒王妃,又晋升了郡主,不是她轻易能得罪的起的。老祖宗昨儿特地交代了,自己是定了亲的人,要知道规矩,不能再“心直口快”了,否则连她也护不住自己了。
老祖宗都这么说了,如今湘云还能怎么着?气得她昨儿在潇湘馆哭了一夜,也不得不承认,黛玉如今是麻雀飞上枝头,彻底变成凤凰了。
迎春、惜春见了黛玉却欢喜不已,她们本来就与黛玉亲厚,黛玉终身有靠,且身份尊贵,于她们将来也有保障。
探春却是心情复杂。
她平生唯一做的疯狂的事情,便是趁着机会向心上人林昭表达情意,随即收到了对方的回馈,一度以为自己终身有望。
哪知道没过多久,竟传来这位林表哥和宝钗订亲的消息,一时间如五雷轰顶一般,让她几乎病倒在床。
所幸她一向是坚强的,从小便知道用一层坚硬带刺的外壳保护自己,所以听到噩耗,却是连一滴泪都没有出,只是在秋爽斋窝了一日,便恢复如初。
此时见到黛玉,固然高兴黛玉能有个好终身,只推人以己,她却暗暗伤心,自己的终身还不知在何处呢。看看平日里一起长大的姐妹,迎春已经由凤姐做主,有了好人家了;惜春还小;宝钗明定给了那个负心人;只有自己,明明只比黛玉小几个月,王夫人却还迟迟不肯开口给自己看人家,要知道自己对王夫人一向孝顺有礼,甚至越过姨娘了去。
如今老爷外放,也没有带走姨娘,姨娘听了自己和环弟的劝告,已经不再给太太添乱了,可是她却是为何?
侍书暗暗扯了扯自家姑娘一下,提醒她回神。探春一愣,忙挂上笑容,与众人嬉闹去了。
侍书心下叹气,她与探春从小儿一起长大,自以为自然知道自家姑娘的心事,姑娘往日一直小心伺候太太,也是为了这个,可惜以往赵姨娘总是看不透,给姑娘惹了多少麻烦。可怜的姑娘,也不知道将来如何?又想到自己,将来必是要跟着姑娘一起出嫁的,不由得也担忧起来。
因今儿有鹿肉,宝玉闹着要烧鹿肉吃,众人爱玩,也跟着起哄。黛玉如今大好了,也吃了块,还想再吃时,就被雪雁眼疾手快的塞了杯茶过来,容嬷嬷又咳嗽一声,黛玉身为主子,自然要更加自律,便淡淡一笑,站到一旁,喝茶看着众人吃去了。宝琴也没吃多少就站了过来,雪雁赶紧也端了杯茶给她。她道了声谢,便和黛玉攀谈起来。
宝琴并非寻常女子,从小儿和父亲走南闯北贯了的,见的世面多,学识也高,黛玉游记杂记也看了不少,两人对着许多地方的风俗习惯竟说的十分相契,不由得相见恨晚起来。宝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又年轻,只一会便对黛玉引为知己,说起了自家来京的目的:是为了自己与梅翰林家三子的婚事。
因为恒亲王在翰林院做事,所以林昭便对翰林院的几个学士、编修的品性记录都摘抄出来,给黛玉看。
文档之中,对于这个梅翰林评价最低,这人明明出身贫寒,却又最看不起贫寒,是个虚伪彻底的人。
锦衣卫要调查一个在京官员,只怕连他祖宗八代都能查出来,黛玉又是过目不忘的性子,想起自己对梅翰林的了解,不由得对宝琴的这桩婚事暗暗悬心。
她想了想,隐晦的道:“琴姑娘,你与梅家三公子的婚约是定于梅家进京之前吧?”宝琴点点头。
黛玉红着脸道:“因为恒亲王的缘故,我哥哥特意调查了所有翰林院翰林们的背景,这梅家的大小姐,嫁与金陵节度使家的大公子,听说那家大公子原来也是有定亲的,是和在祖籍的一个富商家的小姐,只后来悔了,另娶了梅家小姐。”
宝琴何等聪明,一听黛玉这么说,脸色立即变了:她和哥哥来京,依附薛家大房,住到了薛府,还与姐姐诶一起到荣国府,本就是为了借贾家的权势,使梅家不至于悔婚。可若按照林郡主的说法,这梅家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就算现在不敢得罪荣国府,只怕将来有机会必还是要悔婚的。宝琴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一会儿便问道:“不知道郡主可知,梅家如今有人在家么?”
黛玉不忍心宝琴被耽搁了,便悄声道:“我哥哥的文档里面说的很清楚,梅翰林端午节之后就要外放了。”
宝琴脸色顿时惨白,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她来京已有一段时日,和姐姐没少在荣国府做客,哥哥也曾去梅家递过帖子了,可他们连见都没见哥哥一面,如今又要外放,是打算拖着自己不管么?
黛玉点到为止,便不再说了。宝琴勉强定了定神,端庄了面子,便执起茶壶,亲自替黛玉斟了一回茶水,轻声道:“多谢郡主。”
那边宝钗摇摇走过来,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呢?”
黛玉笑道:“在听琴姑娘说她从小儿走的古迹呢,琴姑娘见识真是广,令人佩服。不愧是嫂子的妹妹,我可是羡慕的很呢。”
宝琴笑道:“我才是惊讶呢。郡主说没去过那些个地方,可那些地方的风俗人情,郡主都是熟的,学识之渊博,着实令我佩服呢。妹妹都是如此,却不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一席话说得黛玉抿嘴微笑,宝钗脸生飞霞,嗔怪的伸手抓向宝琴的脸:“你这小蹄子……”
宝琴连连求饶:“好姐姐,可饶了我吧。”
半响宝钗才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