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利反手握住了刀柄。
暗夜里每人沉重的呼息声都清晰可闻。
李广利把刀捧着,轻轻置于地上,就像手上捧的是一盏神灯。
姑墨小侯这才转惊为笑:“这就对了……”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才有一丝松弛。
不但是他,连深谋远虑的莎车小侯见李广利把天狼刀离手之际,脸上也有了喜色。
就在这白驹过隙的刹那,李广利掌一拍地,小奴一般地标了出去!
在姑墨小侯还不及有任何行动之前,已抢过木罕公主,把她推了出去,莎车小侯正想发射暗器,但姑墨小侯已向他跌撞而来。
两人好不容易才稳住脚步,未及转身,光一闪,两人均觉头上一凉,都不约而同的伸手去摸,刚好摸到被削下来的一绺头发。
李广利不知何时,已护着木罕公主,刀已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他的手上,而且已出了刀,刀也还了鞘套。
这样的刀,姑墨小侯和莎车小侯这两个在西域上已有一定分量的高手,不但见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李广利站在那里,木罕公主站在他后面,正像坚强的巨岩和柔弱的小花。
但是这朵“柔弱的小花”说话了:“谢谢你救了我。”
李广利立刻感到背上的一个重要穴位有些微微的刺痛,他立即分辩得出那是一支极尖锐细微的针在顶着自己的背部,他淡淡地道:“这就是你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
木罕公主委婉地笑道:“我的针头浸的是‘黄泉’,你知道这门极其珍罕的毒药见血射喉,既不受内力逼出,也无药能解的。”
李广利点点头道:“我知道。”
木罕公主娇笑道:“你还想说什么?”
李广利道:“我只是奇怪自己为何这般疏忽,会相信站在我背后,而且贴得那么近的木罕骑士。”
木罕公主彷佛有些脸红,幽幽地道:“其实你也并没错。”她低声在李广利耳畔说:
“你肯为了我而几乎弃刀--虽然没有真的弃刀,但毕竟是冒了险也要救我。”
她忽然退去,软语与香风,好似仍留在李广利微微发痒的耳畔:“我算定你如果真的是忠心于冒顿,关心我安危的话,一定会来连心桥的,我故意让姑墨、莎车擒住,否则就凭他们……我主要是替父王试试你。”
李广利觉得那尖针已离开他了,长吸一口气道:“但你这样却牺牲了安息小侯!”
木罕公主笑道:“你以为安息小侯是为了我才夺西王母镜?其实,他是西域都护府遣来混入冒顿麾下的卧底--他以为我们定不敢去动佛跳墙、铁拐子,我们又给他错误情报,让他以为只有花赤鲁一人在,这样……我们正好可假手佛、铁、追魂,除去这个心腹大患!”
佛跳墙楞然道:“你在说什么?”
铁拐子沉着脸道:“我们给人耍了。”
佛跳墙指指他们,道:“他们?”
又指了自己鼻子,道:“耍我们?”
铁拐子这次扳起了脸孔,不去睬他。
木罕公主又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刚才为何要替他们解毒?”
他负手傲然道:“我要与人决一死战的时候,向来不乘人之危,而且也不占人便宜。”
李广利道:“原因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