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遗憾?”英子问道。
“我从来没有正式登台说过相声。”窦镇海无奈的笑了。
英子看了看台上的王清照,她充满着恳切的目光。王清照撩了一下额头前边的刘海,转身对戏班老板说,“给他搭个台子吧。”
几个戏班的小伙计端上来了一个四方桌,上边放着一个醒目一把折扇还有一个白色的毛巾。
英子把窦镇海费劲儿的扶了上去,伙计拿着一件藏蓝的褂子侍候窦镇海穿上。窦镇海站在桌子后边,脚下有些不稳,英子还想继续扶着,窦镇海伸出手比在空中,“不用,我可以。”
“后台的演员都到底下坐着,我们来听段相声。”王清照缓缓走下了台子。
窦镇海重重的拍响了醒木,“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戏班老板抢先鼓起了掌,大家就像被传染了一样,通通也拍起了手掌。
“这是干什么啊?”英子不解。
“相声里边这叫做定场诗,就是告诉观众马上要演出了,竖起耳朵听好。”戏班老板解释道。
“各位客官好,我是个相声演员。相声是一门语言艺术,讲究说学逗唱。我们就是你们的欢喜虫,你们不开心了我们就咯吱咯吱你们让大家开心。”窦镇海说这话的时候嗓子已经有些含混了。
王清照嘟了嘟嘴巴,“相声不是逗人笑的吗?怎么感觉一点都没有意思啊。”
“回您的话,相声他讲究个铺垫,过一会儿就开始抖包袱了。”戏班老板解释。
“听他这几句话,你觉得他的活儿怎么样?”王清照问道。
戏班老板点了点头,“只能说是学过吧。语气,重音,停练都有些问题,看样子是真没有师傅正经教过啊!”
“你们两个烦不烦,他都活不了多久了,你们怎么还对人家挑三拣四的?”英子不高兴的冲王清照说道。
王清照用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油彩,不屑的说,“可怜归可怜,艺术是艺术。活儿不行就卖惨,那还能成?”
“看个相声,你看你们屁话多的。”张锅子饶有兴趣的望着台上的窦镇海展示艺术。
“人常说梦都是有寓意的,比如说,一个人做梦梦见水了,说明这个人要发财,水就是财啊!还有人说梦里梦见火了这可不好,火是凶兆,说明要倒霉了。还有人说梦里边梦见月亮,这个寓意最好,说明你能当皇帝。我梦见月亮一万多回了,您猜怎么着,这不还是说相声呢吗?”
台下有几个人被窦镇海逗笑了。
二楼的狙击手本在聚精会神的注意戏院安全,听到窦镇海说起了相声,他们也放松了警惕探着脑袋往外瞅着。他们在上边呆的太久了,早就烦了腻了。
张一万瑟缩着身子,从二楼的狭窄过道一点点的朝狙击手身边挪移。他特意脱下了鞋子,以防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响声。最后他在距离狙击手十来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动不动,他准备等待机会一举把这几个狙击手干掉。
窦镇海说着说着就撑不住了,血从嘴里不断地冒出,他拿起白毛巾捂住了嘴巴,血水染红了它。英子坐起身子要往台上走,窦镇海摇了摇头。他把毛巾叠起来扔在了脚下,用袖子擦掉了嘴角上的血滴,又从怀里掏出了睿儿给他的那张纸。
睿儿临死前对他说,“师父,我让英子姐姐把报菜名用字儿帮我写下来,这样以后我就再也不会背错了。”
想到这里窦镇海的眼睛湿润了,“说相声,嘴皮子得利索,每个字儿都得让您听得真真儿的,绝对不能吞字露字。我给大家来一段,报菜名,大家是愿意听啊,是愿意听啊,还是愿意听啊。”
“这样要掌声,脸皮真够厚的。”虽然王清照这么说,但是他还是带头鼓起了掌。
窦镇海运了运气,他知道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台上使活儿了,“我请您吃。。。”
这段贯口语速迅捷,语句连贯,吐字清楚,节奏舒畅。那些美食珍馐,生猛海鲜被窦镇海说的天华乱坠,五光十色。好几个戏班的伙计一边听着,一边咽着口水,没法不咽,他们也是好几天没吃上一顿正经的饭了。
当窦镇海说完最后一道菜的时候,他顿了一下,目光炯炯的望着台下,身子一动不动。
“好!”戏班老板站起身来鼓起了巴掌,紧接着所有的人也都站了起来为窦镇海喝彩。
英子满脸泪水,她走上舞台想去扶他,等摸到他的胳膊的时候才发现窦的身子已经硬了,他身子朝后,四脚朝天栽在了舞台上。英子蹲在地上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窦的嘴里艰难的冒出了最后几句话,“下辈子我还说相声,听到别人给我鼓掌真他妈的有成就感。”
“窦叔,窦叔。”英子负在窦镇海的身上大哭了起来。
戏班老板转过身子望着学员们喊道,“你们看到了吗?什么叫艺德,就算是咽气也要把最后一句词说完。人家是个海青都有这种表现,你们这帮子正经坐科的学徒有脸比他的表现还差吗?”
吴敬崖戴着帽子低着脑袋从戏院外边走了进来。王清照看见了大喜,“五子,他们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吴摇了摇头,继续朝前走去。
“他娘的,这两个王八蛋,他们不管自己的女人了吗?”王清照指着台上的英子。
古董行家听到有人走来,他的眼珠子立马定睛到了王清照的身上。吴敬崖也不说话,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