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三的心情非常沉重,他的床头烟灰缸里塞满了万云宝的烟屁股。他在反思为什么在工人当中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首先当局这次处理事件的态度和方式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在石三之前所组织的运动中,敌人的态度毫无差异的非常强横,不经过几场血的战斗是绝不肯乖乖就范的。正因为矛盾的尖锐性,工人们反而更容易同仇敌忾。可是这一次,敌人用软刀子瓦解着工人们,他们好吃好喝的招待这是石三没有想到的。不过让石三确定的是,这不可能是民主的光环,这只可能是迫害前的填鸭。其次,工人领袖的问题。如果吴奋真的被敌人拉过去了,这带来的直接的问题就是工人运动当中领导层面的阶级问题。吴奋并不是劳苦工人出身,准确来说他是个有产者,虽然他在思想上高度同情工人,愿意为工人谋求福利,可是一旦斗争复杂起来,他自身的坛坛罐罐就会干扰他的意志。
路舒张带着工人们走进了屋子,王福报躺在一个简易的担架上被几个共同抬了进来。
石三关切的走过去扶着担架说,“赶快把福报兄弟放到我的床上。”
王福报躺在床上握着石三的手。
石三埋怨道,“你腿上有伤,就不要勉强过来了嘛!”
王福报摇了摇头,“这个会我必须参加。”
石三招呼工人代表们坐下。“今天把大家叫过来,主要是说我们这次扩大会议的事情。车站上的情况你们想必知道了吧。”
一个工人笑着说,“这帮人真的不一样了,他们一天管四顿饭,吃饱还不要钱,好多工人兄弟们都告诉我这日子过得太美了。”
“是啊!这多亏了石代表,要不是石代表跟我们先前做了那么多工作,我们不可能吃上肉包子,吃上炖肉。”另一个工人代表附和道。
石三望着路舒张,路舒张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工人们说道,“敌人对我们的态度变软这只是他们的缓兵之计,如果我们接下来不能继续把扩大会议开下去,利用组织的力量跟他们谈判,争取工人的利益,我们之后的日子不会比现在强多少,还有可能会更差!”
“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可以跟这些军阀资本家翻脸,可是我们的家人吃什么啊?这几天不少兄弟家都断粮了,我们遵照石代表的指示一天只上工六个小时,维持铁路的基本运转,他们刚好以这个为借口一个子儿都不给我们,没钱没粮再这样下去我们又可以撑多久呢?”
“就是的,还不如就坡下驴。这天气越来越凉,汉口有的地方都下雪了,这要是再不发钱这个冬天可怎么熬啊?”几个工人附和道。
石三面色凝重的点着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他看王福报一直没有说话,便问道,“福报兄弟,你有什么看法。”
王福报摇了摇头,“弟兄们说的都是实情,我媳妇儿昨天跟我吵架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她说这日子再这么过下去,不被敌人打死也得活活饿死。”
石三没有想到王福报竟然是这个态度,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内心的绝望也逐渐加深了起来。
“我看我们还是等吴主席来吧,看看他是什么意见?”王福报对路舒张说。
“我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吴奋走进了石代表的房间。“兄弟们,刚才况特使的手下来找我,他们说只要能恢复上工,保证原来的工作时长,工资不变,以后一天四顿饭天天都可以像今天这样免费在铁路上吃。”
工人们眼睛都亮了,“真的吗,吴主席,天天都可以吃上大肉包子和炖肉?”
吴奋兴奋的点着头。
路舒张很是生气,“吴奋,谁让你不跟我们商量就跑去和他们谈判了?”
吴奋叹了口气,“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兄弟们家里的情况这么苦,我不为大家争取这些好处,大家的日子怎么过?”
路舒张一把抓住吴奋的衣领子,“兄弟们开扩大会议就是为了每天吃几个肉包子吗?”
几个工友拉开了路舒张。
王福报劝到,“路兄弟你别生气,吴主席这也是为了我们好,吴主席,他们就这一点条件吗?”
吴奋整了整衣领子,他望着石三说,“他们希望我们不要开扩大会议,即便要开,也只能开少部分工人代表的会议,这是他们的底线。”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石代表,石代表望着大家,半晌都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次运动到这里就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工人们小富即安,妥协性过强,缺乏组织领导的问题太深。
吴奋看石代表不说话,“石代表不说话,那我建议咱们举手表决,同意按照他们条件合作的请举手。”
除了石代表和路舒张其他人都举手了,王福报看了石三和路舒张一眼,也把手缓缓的举了起来。
“那好,就这么办。你们几个分别通知铁路上各个口子的兄弟咱们的决议,让大家从现在开始就恢复正常的上工秩序。我现在就去跟那边的人说。”吴不屑的望了路舒张一眼便匆匆的离开了。
石代表搓了搓鼻子,然后从床下拉出了一个包袱,把这几天在房间里摆放的东西一个个的往包袱里装。
路舒张问道,“石代表,你这是干什么?”路一把拉住石三的胳膊,石三使劲儿一甩抖开了路的手。“我该离开了,这个地方已经不需要我了。”
门口送吴奋离开的工人回到了王福报的身边,他冲王福报点了点头。
王福报伸手拉住了石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