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正因为灵气惠泽而成为圣地,如果要开山,那便会破了静地,坏了灵根,毁了的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而另一方的人却认为现在正处于艰难时刻,如果不开山,那便只能是死路一条。两方僵持不下,闹得长风彻夜难眠,时时在并蒂树下凝神忧思。
清荷本不能插手凡间的事情,但却不忍看长风整日坐在房中抚琴,琴声铮铮,长绕丛林,时而飒飒如疾风,时而脉脉如流水。时而带着千万铁骑一齐奔腾,时而散落无数雪花没入山林。他眉间带着忧思哀愁,连仙鹤都被其琴声所悲缅,围绕着他飞了三圈,一声啼鸣飞入长空。
清荷不忍见他煎熬,想要还报他的恩情。便悄然潜入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官绅富豪那边,将其金银粮草席卷而空。
第二日,忽然出现在蜀山内摞的跟小山般高的粮草堆和金银珠宝,让蜀山全体为之一振。久旱逢甘霖,柳岸又花明。他们都认为是蜀山的捉襟见肘的处境触动了上苍,神明并没有抛弃他们。长风觉得有些蹊跷,但却执拗不过当时的掌门,蜀山令一下,丝毫没有半分犹豫的将这些全部收容了下来,蜀山上下终于难得的吃了一顿饱饭。
破了守则的清荷,因为私动凡间劫数。因而被神兵施与了雷霆之罚,忽的天降怒雷直劈清荷,并蒂树花未开果未结自身并未多少修为护体,经受不住雷电之罚,一旦劈中定当魂飞魄散。
在此关键时刻,她遇到了一个女子,这个女子告诉她,只要她许诺可以将并蒂树百年只结一枚的并蒂果与她交换,她便借给她身躯,让她的精魂暂且躲避她的壳子里,这样仅能保住她的魂魄,但她的修为连着并蒂树,确是无法保全住的了。
清荷还不想这样就死去,即便是失了半生修为。她还未完成心愿,没有对着长风传达心意,她怎么舍得就这样消失?
长风眼见一道雷霆猛然撕裂了黑夜,朝着后山飞去,将蜀山映照的恍若白昼,心下大惊,不顾众人劝阻往那处疾奔而去。眼见并蒂树下晕厥着一个女子,奄奄一息。
清荷苏醒的时候,浑身战栗的剧痛让她疼得说不出话来,见一袭青色身影立于一旁给她捣药,细长的指骨拿着墨玉的碗,显得有些苍白,将碾碎了的红色粉末倒进温热的药盅里,悉心的煎煮,见她睁开眼,道:“你醒了?”说着将药倒出,递给她道:“喝了它吧。”
一直梦寐以求能够靠近他一点点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咫尺之间便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和清浅的药草香。
长风垂眸看着她道:“还很痛吗?”以为她还虚弱不能动,便坐下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道:“你感觉怎么样?”
清荷还是第一次能有人形,她不大懂自己为什么心跳都快要从嗓子眼跃出去了,那暖意自他的手指传来,而且热度还在不断攀升,自脖颈到耳根,全都灼烧的厉害,她喃喃道:“我好像有点发烧了……”然后又捂住自己的心脏处道:“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长风微微怔了怔,半晌后唔了一声:“是有点厉害。”
“我是不是伤的很重?”清荷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这个身子还是别人的,万般不能给弄坏了,一时心急握住了长风的手:“我,我,我不会死吧?”
长风眼瞳一凝,瞧着凑近的脸,呵气如兰,暗香浮动,不着痕迹的别过头,不知为何带了些紧张:“当然不会死,只要喝了这个就会好起来。”说着缓慢的抽出手,将药碗忙不迭的递过。
清荷瞅着泛着暗色的药汤,犹豫的抿了一口,觉得苦涩难忍,难以入喉。长风却固执己见非得让她喝了不可,她亦是无法拒绝,只得蒙头猛灌。苦涩过后,唇齿之间似是萦绕着淡淡的血腥。
长风见她喝完,一直拧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变戏法般的从手中翻出一只青色小雀来,那只小雀蹦跳在她手心上,啄了琢她的手指。清荷见这只小雀正是一直在她身上筑巢的那只,惶然抬起头,长风道:“这只小家伙是在你身边发现的,它一直在你身边飞着守护你,想来定是你的。”
清荷方才稍微的定了神,辛得她这个借来的壳子,电光火石间让她避过一劫,他应该是将她当作了在蜀山避难的难民之一。他素来对所有的人都是这般的细心仁慈,无微不至。清荷将小雀捧在手心,心底怅然又感激,她想道谢,但一想到她现在不过是假人之手,她想亲口说一声谢谢,却失了修为,还连个壳子都没有,踟躇了一下,还是道:“大恩不言谢。”
长风的手指微顿,微不可查的掩盖过去眼底的神色,微笑道:“不过举手之劳,你自不必谢我。”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姑娘若是没地方可去,就住在此地暂且养伤吧。”
屋子烛火明灭,他着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素袍,被晕染上柔和的光芒。他垂眸认真的看着她,漆黑眼眸似汤汤春水,眼底眉梢都带着缱绻温柔。
她怔住,手指紧捏着被角。半晌过后,才缓慢的松开。
“你用了我的壳子,我会沉睡在身体里,待数日后,再将壳子还给我吧。”
耳畔回响起来那女子的声音,她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够靠近长风,终是犹豫着嗫嚅道“那就……有多叨扰了。”
长风淡笑道:“职责所在,姑娘自不必介怀。”而后又在她身畔敛衣坐下:“在下名为长风,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她的心又一跳,对着他近在咫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