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嚣将琴弦拧上紧了几分,又小心的将琴头托了起来,他几近虔诚般的,侧眼仔细观察着分毫支末的差距,两个人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尘嚣终于将琴放了下来,而后拿出来了一只软皮,开始细细的擦拭琴身。
那男子眼睁睁看着尘嚣将这把已经老得连它自己都徘徊在罢工边缘的琴忽然之间焕然一新,尘嚣才将手上的软皮放了下来,然后递给了那男子。
男子直直的望着他,一双眼弯成了月牙“你可知你的这一番打磨,让它的价值直接从无价跌到了有价无市?”
尘嚣不语,将琴放在他面前,认认真真的跪坐在他的身畔道“若是一把琴没有办法发出悦耳的声音,那将没有任何价值。”
那男子直直的望着他“你怎么能肯定,我能弹出来让我觉得比这把琴更有价值的音律来?”
“您妄自菲薄了。”尘嚣回到“只要是您亲手弹奏时,才给这把琴赋予了价值。”
那男子笑出了声,将扇子猛然收起,行云流水般落了座“好,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就感受一下,我将能弹出什么有价值的音律来。”
话语罢了,手指抚上。
惊起无数鸟雀。
一曲罢了,那男子颇为期许的抬眉道“如何?”
尘嚣沉默,而后缓缓的拔出来了耳朵里的塞子,委婉的点评道“惊世骇俗。”
那男子将扇子点着手心,盯着尘嚣半晌后回道“小白眼狼。”
尘嚣在那里养了七日的伤,这七日里,为了弥补当时的所谓失言的过错和无礼让那男子心伤的过错,他不得不要教习那男子抚琴,他倒是说了不少的话,但都是含糊且无从寻起,尘嚣亦是不知该人究竟真身为何。
“你就是为了弹琴,才在这里开辟了这方静地?”
面对着尘嚣难以置信的面容,那男子嗤笑出声“怎么?你不错呢个有过要为某一件事情执着过的时候吗?”
执着,这对于尘嚣来讲又是一个让人困惑的词语,那男子见到他露出来了异样的神情,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脸收了起来,扇子合住坐了起来“不会吧?您难道真的没有过?”
“是。”尘嚣喉咙干涩的回应道,他觉得这个字吐出来让他十分的艰难,因为他从来没有试过将自己的心声吐露给别人,更何况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七日的陌生人。
“真的假的。”那男子站了起来,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道“你难道生平都没有任何追求吗?”
“……”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大杀四方?”
“因为这是父亲想要的。”
“你就是为了你父亲的想法而出战的?”那男子像
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难道你自己就不曾有过任何想法?”
“想法?”尘嚣静思片刻,摇了摇头,他自出生以来,一生的轨道和发展都被父亲一一规划好了,父亲对他说过“你是我的继承者,我所让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龙族。”他便循着父亲的指示,承担起来自己应尽的责任罢了。
要说起来什么想要的东西,曾经在年幼时,他捡到过一只濒死的鸟雀,不知所措的捧到父亲眼前,这也许是他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想法,他想要救活这只小雀,但是却被父亲冷冷道“我可从来没有教过你如此妇人之仁!”这样的一句话后,那只鸟雀最终还是死了,自那一件事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违逆过父亲的旨意。
“你啊,还真是个难得一见的乖孩子。”那男子惬意自得的摇着扇子,道“不过这一次你的命是我救回来了,我不喜欢这么乖巧的木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他一愣。
男子用扇子将他的下巴挑起道“既然如此,你不妨陪我几日,也算是还报我的救命之恩,你可愿意?”
尘嚣怔住“可是我还要回去复命。”
“没有我,龙族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男子慢条斯理的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回头望着他怔在原地的样子,不又得好笑“难道你的父亲就没有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
“……我知道了。”尘嚣点头“我会遵守诺言。”
这是他第一次遵照自己的意识做出来的决定,往日父亲都是严厉的规定他,只要是还剩下一口气,爬也要爬回龙族,只要是在龙腹山附近,他就能够极快的恢复,但是他第一次想要走出那个被父亲自小所定的规整方圆。
男子将他这几日带去了许多地方,但大多数地方对于他来讲都是一种折磨。尘嚣不喜欢热闹,但是他偏要将尘嚣带去最繁华热闹的宴席上,千花典,万峔席,让他身心俱疲。
而后一转,还没歇一口气,男子又将他带去吃花酒,楼榭舞台之上,那些女子大胆的攀附上来,他又惊又怒“怎能如此放浪形骸!”惹得众人大笑不止。
一番歌舞粉饰太平,流觞曲酒杯中醉,却都是些淫词艳曲,靡靡之音。男子毫不在意的拥着两名女子对着他笑道“如何?难道你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尘嚣在清静的江边吹着被吵得发懵的脑袋,对他道“救命之恩改日再报答,尘嚣就此告辞。”
“你要逃?”男子眼睛微眯着,露出狡黠的笑容,尘嚣不知为何却觉得十分恼怒,他的气血涌上了头,转而斩钉截铁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您又何必苦苦紧逼?
”
“我可没有逼你。”男子道“这一份恩情你大可以不用还。但是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半途而废。难道你以为你的性命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