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如此念念不忘,因为她一想到当初诱骗她差点犯了大错的魇魔就恨得牙根痒痒,那数日的酸痛苦难和差点失了师恩凝聚了如今她坚定不移要与魇魔势不两立的心态。私心将世间一切恶魔妖怪的化身都变作了魇魔。这股怒火一直憋在她的心底,并随着她年纪增长越发的旺盛,如今见到了熟悉的魇魔,这股怒火简直直攻心脏。
自己面前出现的魇魔,而且比当初的更为厉害,它已经修炼出来了实体,因此伤了师父,这前债未算又添一笔,如今的怒火可今非昔比,凰陌站起身,感觉胸中似海浪翻涌,内心涌出的灼热感穿透四肢百骸,逐渐汇聚在一起,她没有发现周遭的雪都随之迅速的融化。
那魇魔将她师父甩在一旁,朝她飘来。
九婴正坐在他面前,见君鲤睁开眼,从鼻孔发出一声嗤笑:“一直觉得你这个徒儿收的真是丢了你的脸面,如今却觉得并无不好。至少在你快死的时候,这又吼又叫的本事,能将你的魂勾回来个三魂四魄。”
君鲤投来不解目光。
九婴指了指耳朵:“都快震聋了。”又指了指他怀里抱着的凰陌道:“自方才起,就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吵闹的要紧。”
君鲤将目光投向凰陌,瞧见她瑟缩在自己怀中,一个劲的拱着,整的头顶上的毛全都埒成一团,爪子紧紧抱着他的胳膊,眼睛渗出了些许水珠。
君鲤盘腿坐下,将凰陌放在腿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背。凰陌早些年与他在一处的时候,心智未开,灵窍不全,常常受惊,夜不能寐,非要钻进他的怀中才能安睡。而后百年,她逐渐修炼出神志,君鲤为让她明白男女有别,人妖殊途,也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将她黏着睡觉的毛病给纠正了过来,但偶然到了夜晚会听到她委屈巴巴的挠着门,叼着枕头望着他,他便知道她又是做了噩梦,也破例准许她在自己头顶处盘一盘,睡在自己衣服上。
她做噩梦时浑身颤抖的厉害,为了防止她痉挛,他便一直抚摸着她的背,直到她逐渐平静下来。
日渐心态成熟,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了。
此番进入乾坤眼的域,究竟是碰到了何物?乾坤眼能以域折射心中所爱所惧,反复煎熬所困之人。九婴道小家伙一直唤着他的名字,想来数千年的陪伴,她身边只有他一个人,身陷囹圄后心中所念着师父,也是在情理之中。
君鲤抚着凰陌颤抖的身体,她不知遭遇到了什么,两只爪子拼命的在空中挥舞,他将爪子给捏住,摸着她的肥嫩的肉垫,用两只手指揉捏着:“小家伙,你得学会没有师父的时候,如何从困境里走出去。”他将她亮出来的尖锐利爪给收了回去,静静道:“师父总归不会一直在你身边。”
凰陌似是听到了师父的话,方才平静下来的身躯再次拱起,此番与刚才不一样的是,凰陌身上居然浮现出一层肉眼可见的红色光芒,从她体内爆发出妖力肆虐盘踞,身形样貌似也大了一圈,身上的虎斑纹路更是发着亮光,利爪渐出,整个第九层居然被震得猎猎作响。
君鲤想到不日前凰陌因为吃了妖物灵丹而引发暴走时,不也是这幅样子?而彼时他一直以为是受了灵丹影响,而如今她这幅模样,可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因为看到什么而大受打击,而触发了她妖力暴走吗?但她素来法力微弱,妖气淡漠,这股子让人骇然惊闻的力量,显然不是她现在就能达到的阶层。
他顿时将凰陌翻过身,着急道:“小家伙,稳住,无论看到了什么,都是假的,你先镇定下来!”
凰陌似乎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师父——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君鲤愣住。
她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因为深陷噩梦之中,她无法控制自身妖力,只觉得心火撩烧,身体几乎要爆裂,眼前火光燃燃白光炸裂,耳朵似坠入了深海轰轰作响,灵台地坼天崩,那魇魔离得这么近,却在她眼前扭曲不成形,凰陌朝前走了一步,完全凭借着胸口堵塞的戾气,朝着那妖兽扑去,那魇魔产生惧意逃窜,被她生生扯住,似是原始的兽性被激发,那嗜血的本性呼之欲出,她心底塞满的全都都是一个念头,那便是杀戮。
要将这个魇魔撕成碎片。
这么想着,她便也这么做了。
内心积攒的愤恨自喉咙里变作长啸,她奋力一扯,瓢泼般的血自天际散落,将她周身都染成了血红。
她怔怔的瞪着空洞煞白的天际,天旋地转。
方才还在她耳畔红轰隆作响的尖锐声刺透了天地,戛然而止。一切都归于虚无和宁静。
安静到了极致,凰陌只能听见自己粗略的呼吸声。
她缓慢低下头,感觉到脸颊上沾染的黏腻的触感,血腥臭味充斥了她的鼻腔大脑,她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方才还晶莹剔透,如玉葱葱的十指,此刻却满是粘稠的血迹,似那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凰陌脑子整个都木了,她将目光移向师父倒地的身躯。他的脸还对着她,木然空洞的看着她。凰陌泪水忽的涌出,一连串的往下掉。
“师父……师父你不能死……”
她浑身僵硬,嘴唇磕巴着说着支离破碎的言语,想要朝师父扑过去,但身躯沉重的如坠千斤巨石,一步都无法动弹。
“师父对不起……师父我……对不起,徒儿不是有意……不是有意要杀生的……”
凰陌哭的上气不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