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剑刃之上阐发,由上泉亲自成就,可以说这一份极意正是此刻的剑圣本身。
只要他还有力气向着死亡举起剑刃,那么他就不会败亡。
——【极意·剑圣】!
剑圣被逗笑了,笑声沙哑又尖锐,从朽坏的喉咙里发出回应。
“区区一届苟延残喘之辈,按着五十年的剑都不敢出鞘,又何谈其他呢?”
如此的嘲弄。
当他举剑面对死亡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力气去面对其他的敌人了。
而之所以硬着头皮,憋着一口气,不惜如此狼狈也要撑五十年,也只不过是为了做了一个摆设而已。
为了保全自己这一张虎皮。
为了门人弟子,为了曾经的老师,也为了往日皇室的恩惠与家族。
在夷人将军的威逼和跋扈之下,用自己的存在为上皇挽回些许的尊严,作为一个炸弹一般的威慑。
尽可能的为瀛洲谱系保留一点元气。
现在,大敌已去。
这一口气,终究是留不了多久了……
他已经余日无多。
为了威慑敌人,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自己还可以活下去。
因为除非他能活下去,否则一切便再无寰转。
一旦撒手尘寰,便会有天崩地裂的动乱。
可现在,他终于可以死了。
“什么时候?”罗老问。
“大概再过个半年左右吧。”剑圣想了想,回答道,“等一切扶上了正轨。”
到时候,我就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这么说的时候,那一张丑陋枯朽的面孔上也浮现了安心的神情,令眼前的对手无比嫉妒的安宁。
“真羡慕你啊,上泉。”罗老轻叹,“做完了想要做的事,能够毫无负担的死。”
“毫无负担和满怀愧疚都没什么不同,都是死而已,都是结束。”上泉怜悯的看着这个久违的对手,“可惜的反而是你吧,罗肆为。”
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你早生三十年,同你相遇的时候,一定可以有一场畅快淋漓的厮杀吧?
如果你的伤势痊愈再早十年的话,我也一定还有余力去响应你的邀约吧?
太可惜了。
“没关系。”
罗老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女儿送给自己的丝巾,轻柔的擦拭着上泉嘴角的口水和鼻涕,那么温柔。
“现在也可以。”
他坐在上泉的旁边,那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依靠着,调整了一个姿势,随意的邀请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呢?闹市?废墟?荒原?海上就算了,我有点晕船。”
上泉想了想,吧嗒了一下嘴,遐想着:“山中吧,人迹罕至,不会被打扰,还有鹿和飞鸟这样的野趣。”
“冬天会很冷啊。”
“是啊,下着雪,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冷的让人发抖。”上泉眯起眼睛,轻声笑着:“可是喝了花酒,找了女人,回来的时候浑身就热腾腾的,袒露着臂膀,唱着歌,不怕天凉。”
罗老翻了个白眼:“这会儿还惦记着女人吗?老色鬼。”
“你呢?”
“我的话,大概是早起吃了女儿做的早餐,做个几组无氧之后,出门跑步吧?”罗老想了想说,“空气舒畅又清新,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呼吸一样,如果能找到一个可看一搏的对手就更好了,完美的一天不会有遗憾。”
“老朽也是这样想啊。”
倾听着罗老的话语,上泉轻叹,早已经,心驰神往……
他们微笑着,凝视着庭院中的夜色,就好像能够看到那样的场景一样。
就这样,冰雪覆盖的荒山之间,白茫茫的大地上,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流连吉原的颓废武士和破戒的流浪僧人相遇了。
彼此凝视,无数雪花从他们的眼前落下,便化作了雨水的幻影。
因此,无需再多言。
此乃上天的恩赐,难得一遇的对手。
只要微笑就好了。
包含着感激,抬起双拳,拔出刀刃,赌上生死,于此相搏。
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直到——尽兴而归!
那一瞬间,黄泉比良坂,所有人都猛然惊觉,抬起头。
窥见了并不存在于此处的幻影。
下雨了?
可天上空空荡荡。
只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纷纷扬扬的落下。
当抬起手,去承接,便能够感受到这幻觉一般的冰凉。
这是雪……
当他们闭上眼睛,便能够听见,来自远方的雪和风声带来刀剑的哮叫。
还有,二度雷鸣。
“鼓手?”
槐诗骤然抬头,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感受到了天空的鸣动,那是如此熟悉的节奏,几乎早已经刻入了本能。
天穹之中回声扩散,宛如无形的五指握紧,将天空变成了铁拳。
雷霆招荡!
紧接着,一线高亢的鸣叫将一切都彻底切裂,漫天风雪消失无踪,宛如巍巍高山破云而出那样,高远的翱翔在天空之上。
君临万物。
槐诗能够感觉到,那深远又孤高的意气回荡在鸣叫的声音里,令人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压迫。
席间,久川兴奋的双手发抖,“这是老师的天城之剑!”
现在,在天地之间,在这一片过于狭小的边境之中,有庞大的气魄自群山之中升起,就好像万丈巨人在角力那样,践踏着大地,舞动天空,将群山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