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经过这些年不断的增投,他的那一份股权已经只剩下了百分之四,但体量又何至增加了十倍?
就算是百分之四,也足够他骄奢淫逸一辈子挥霍到死了。
实际上这一技术还有进一步提升空间,甚至可以应用在核电站的关键部位但为了避免自己接下来的变成层层监管之下的保护动物,槐诗还是很知足的止步与民用领域。
多出来的那些没用的记录,就全都丢给了褚大少,让他自己随意处理了。
而褚大少找人看过之后,整个人看槐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旁敲侧击的问了几次之后,得知槐诗无意更进一步之后,便颇为体贴的不再纠缠。
整个公司举办了一次庆功会,就连负责扫地的阿姨都收到了一个巨大的红包,每个人都在收获的喜悦中喝得烂醉如泥。
等他从傅依的车后座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的楼下了。
“多谢,这一次喝的有点多……”槐诗揉着眉头,昏沉的爬起来,下了车吸了两口冷风之后,又哇的吐了一地。
傅依递过来一瓶便利店里的热茶,忽然问:“打算什么时候走?”
“嗯?”槐诗一愣,旋即恍然:“褚大少都给你说了?”
“他还替你保密着呢,是我自己去问的。”
傅依摇头:“半年前你就想走了吧?如果不是等这个项目投产完毕的话,恐怕你早就辞职了接下来准备去哪儿?自主创业?“
“不了。“
槐诗摇头,沉默了许久,忽然说:“我攒够了钱,想要出去看看。”
“环球旅行啊?也行啊,两三年功夫就完事儿了,回来之后重新再来呗。”
“不,我是说……我不打算再回来了。”
槐诗躲闪着她的视线:“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接下来恐怕在行业里也没有什么再向上发展的余地了。”
应该说,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别人口中的天才才对。
倘若没有那些不断出现的怪梦的话,哪里有他今日的成就和水平呢?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能耐。
况且……他已经无法满足这种平静的生活。
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和不甘从心中浮现,令他忍不住想要离开如今已经走上正轨的生活……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更有意义,更能够令他满足的事情。
就好像八年前,他莫名其妙的舍弃了原本光辉灿烂的大提琴之路那样,槐诗准备和如今的人生道别了。
简直和一个神经病一样。
两者没有任何差别。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有多见鬼,有多不负责任。
“对不起。”
他低着头,向傅依道歉:“对不起。”
在漫长的寂静中,傅依沉默着,许久,忽然说:“把头抬起来,不要低声下气的,槐诗,太丢人了。”
槐诗抬起头。
看到迎面而来的一个耳光。
声音响亮。
然后又是一个。
“呸,渣男!”
傅依怒斥着,引来路人们好奇的目光。
良久,她的怒容渐渐消散,“这样的话,你的良心负担是不是就会小一点了?”
槐诗苦笑着摇头。
“老兄,你的癖好也太怪了吧?”傅依叹息,坐在他的身边:“难道你有什么亏欠我的地方么?你从来什么都没有许诺过我,对吧?就好像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一样。我赚了这么多钱,难道还贪图你那一份吗?”
“抱歉,我只是……”
“只是什么?”傅依反问。
槐诗无言以对。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确定过任何的关系,到现在哪怕是手都没有拉过,又能说明什么呢?还是说,又存在着亏欠什么呢?
“你不欠我的,槐诗。”
傅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该回家了,这两天不是小晴从维也纳回来了么?一家人应该多多相聚,然后你才可以再次出发。”
“那你呢?”槐诗问。
“你问这么多干嘛?”傅依回头,十足娴熟地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管我啊?”
槐诗无言以对。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两人互相说再见。
目送着槐诗转身离去,傅依沉默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抽着烟。
许久许久,忍不住轻声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