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无防护、无重武、无骑兵,只以刀术见长的小股敌军,戚继光的花装鸳鸯阵比徐世杨现在采用的纯装方阵好用很多。
但徐世杨的主要敌人不是倭寇海贼,将来他要面对的主要对手还是以骑兵闻名天下的各路北方鞑子。
而且新军目前只能算是刚出生的婴儿,装备、补给、训练、人员补充都是大问题,实在没条件去玩训练和装备更加复杂的鸳鸯阵。
好在,现在徐世杨面对的敌人,对火器的了解实在太少(所有倭寇都是第一次面对火药武器),以密集队形送死一样直直冲到炮口底下,很轻佻的把主要精锐葬送了。
新军长枪兵开始前进后,倭寇已经濒临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鸳鸯阵还是纯装方阵,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
海贼所谓不轻易溃逃,毕竟也是有一个底线的,800多人的迎击队伍,在木炮火枪弓箭的轮番打几下,已经损失接近一成,而且大多是最精锐的浪人或者小股头目。
倭寇主阵已经失去指挥,面对逐渐逼近的枪尖,很多人精神崩溃,有的人试图转身逃走,也有少数人歇斯底里的嚎叫着,挥舞武器不成章法的扑过来。
这些零零散散的倭寇完全无法对密集枪阵构成威胁,很快就被全部戳死在阵前。
距离五步,徐世杨发出一声呐喊,长枪兵开始快速冲刺,锐器入肉的噗噗声不绝于耳,挤在一起无法躲避的倭寇被扎的哭爹喊娘,鲜血飘散中,甚至有许多人像糖葫芦一样被串在一起!
长枪兵一轮刺突,倭寇彻底崩溃,后排不知是谁用扶桑话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开始转身逃命,在海盗后方督战的僧兵大吼着砍杀溃兵,但他们只有20几人,在数百溃兵面前没有太大意义,很快就被淹没在汹涌的人潮中。
“追击!”
徐世杨发出最后一道命令,长枪兵松开双手,任由还串着倭寇尸体的长枪落在地上,他们也不拔枪,各自抽出腰刀或斧头,齐声呐喊着向倭寇追去。
随后是那些仍在懵懂中的其他坞堡联军,这些民兵跟在新军后面,到现在没反应过来,怎么前面徐家的人刚一停下,战斗就变成了追杀?
不需要刀刀到肉的拼一回?乒乒乓乓一顿声响,倭子就崩溃了?这真是打仗?打仗有这么容易?
不过事实就在眼前,倭子确实已经开始逃了,民兵进攻力度并不强,但追杀逃敌还是会的。王家、丁家、鲍家堡主们看准时机,发一声喊,民兵们呼啦啦全跟着长枪兵一起冲了过去。
徐世杨站在原地,费力的把旗枪从两具串在一起的倭寇尸体上拔了出来——这上面有他的军旗,不能像其他长枪一样随手扔在地上。
何况追杀这种事,也不用自己亲力亲为。
实际上,就连那些以亲兵为基础组建的新军火枪手,也并未参与追击,他们双手紧握上了刺刀的火枪,护卫在徐世杨左右。
片刻后,徐世柳、栾廷玉、孙立三人率领的亲兵从徐世杨身边呼啸而过。
“三哥!我去追杀逃敌,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去吧。”徐世杨小声回了一句,每场战斗下来,他的嗓子都挺疼的。
‘该准备更多信号了。’徐世杨心想:‘只有一把哨子,能够传播的信息是在太少,剩下的就只能依靠扯着嗓子喊,现在新军只有一百人还凑合,等人再多一点,外围的人都听不到我说的是啥。’
……
野尻正川拼劲最后的力气,不断驱动自己那一双短小的罗圈腿,跑在溃兵最前方。
刚才跟新军迎面对冲的时候,他作为刚刚晋升的中等头目,也站在前排,而且奇迹般的在头两轮远程打击中幸存下来——当时他身边的一个家伙,面部直接被15毫米火绳枪的铅子击中,整个脑袋都被打成四散飞溅的烂西瓜。
然后野尻就知道,今天事情不妙。
与别人不同,真正出身武士世家(虽然只是不值钱的下级武士次子)的野尻有一些陆地战场逃命的经验。
当其他人还在犹犹豫豫的前进时,野尻突然颤抖一下,装作被击中的样子,直挺挺摔倒在地上。
果不其然,之后己方主力遭受到更大打击,毫不意外的崩溃了。
这时,又是野尻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向后奔逃。
也是他第一个用扶桑语发出:“败了,快逃命啊!”的呐喊,提醒不知所措的傻瓜们转身逃命——不是因为他对傻乎乎的“战友”们有什么怜悯,纯粹只是因为主阵不崩溃,他自己一个人无法突破僧兵督战队的阻拦。
最后,做了这么多事,野尻当然也是第一个对僧兵督战队拔刀,并且第一个突破阻拦线的倭寇。
现在,只要回到船上,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嗯,别人这次或许没什么收获,但他野尻已经十分满足,因为他从高丽海寇那里抢到一艘板屋船,这个成果已经算非常丰厚,就此结束劫掠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至于水手,随便找几十个人就成了,板屋船不需要太多人手就可以操作。
野尻身形有些肥胖,跑的时间久了,有些气喘吁吁的,不过主战场离海边并不远,再加把劲应该就能到了。
路上,还有一些不明就里的小股倭寇正在集结,一方面他们需要防止日照港守军趁主力出战的机会冲出来袭击,另一方面也有些人想在主力击溃敌人的时候找机会从战场上捞点油水。
野尻路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