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十里驿,共有一万两千晋省乡兵向徐世杨投降,此外他们抓住了一千多八大世侯家族的子侄、家丁、门客、大管家等核心成员一并交给徐世杨。
由于乡兵是主动投靠,因此不算俘虏,真正需要处置的就只剩下那一千多世侯家族核心成员。
六月初四下午,乡兵们推举出几个代表,专门求见徐世杨。
“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要我严惩那些世侯家人?”
徐世杨微笑着看向那些乡兵代表——看面相就知道,大多是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但这些老实人若是发怒,也会迸发出最可怕的能量。
若是无法好好引导他们的情绪,他们能毁灭一切。
若是能把这种力量为我所用,他们自然也能凭借勤劳的双手和无尽的激情建设出一个崭新的天地。
“请说说为什么。”徐世杨很有礼貌的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来晋省可是从未刻意加害过父老乡亲们。”
代表们有些坐立不安,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和颜悦色的年轻人是太子(他们分不清王世子与皇太子之间的区别),是一位比最大的家主老爷还要大的大老爷。
在农民朴素的想象中,这样的大大大老爷就是天上的星星,是某种意义上的半神。
现在,半神就坐在他们面前,不让他们下跪,给他们赐座,还愿意仔细倾听他们的诉求。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但是……,感觉真的不坏。
“他……他们那铡刀铡死了张老六……”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子轻轻说道:“张老六都六十多了,家里去年死了儿子,儿媳被拉去抵债,只剩个孙女,还被拉来打仗,就因为他……,他被太子爷您放了,那些畜生就把他铡了,他孙女才八岁,根本没法活了,老张家全家都被这些畜生害死了!”
看起来这老头子在自己家乡挺德高望重的,他这一开头,其他人立刻鼓起勇气七嘴八舌的控诉起来:
“这些畜生不是人!”
“对!那黄老爷就是黄世仁在世!他去年抢了刘大哥的媳妇!”
“他还抢了老王家的闺女!多好的丫头,两天就让他糟蹋死了!”
“俺听说他抢好人家的闺女是要卖给蒙兀鞑子!”
“呸,他怎么不把自己闺女给鞑子糟蹋!”
哔哩哔哩,哔哩哔哩……。
乡兵没什么纪律可言,二十几个代表争先恐后的说,说到最后徐世杨都很难从浓重的晋省方言中分辨他们话语中的具体意思了。
不过猜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放高利贷,收重税,占人祖产,然后欺男霸女,酷刑杀人之类的事儿。
异族的包税人吗,古今中外都是这个德行。
徐世杨一副认真听的样子,任由代表们在帐篷中控诉了将近一个时辰,如果不是他最后打断了大家的话,估计这个控诉一直说到晚上都停不下来。
“好的,好的,我大概明白了。”
徐世杨微笑着说道:
“这确实是大罪过,不过我也不能只听一家之言。”
“这样吧,我来组织一次公审大会,你们所有乡兵做控诉人,把这些事全都公布出去,如果他们能拿出证据证明他们没做过这些事,我就还如以前对你们一样,给他们口粮释放他们。”
“若是他们拿不出来……,呵呵,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做主。”
虽然没有经过仔细调查,不过徐世杨相信这些人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因为那些事大部分其实就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
他们就是受害者。
“谢谢,谢老爷……”
听到太子愿意“升堂断案”,所有代表一起从椅子上起身,就要给徐世杨跪下,早有准备的徐世杨一个眼神,他的亲卫熟练地上前扶住这些老头——乡兵代表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头子,也许在普通乡兵中这就算见多识广了?
实际上,如果真的公平断案,让双方自己搜罗证据,徐世杨觉得乡兵一定会被世侯家人打的大败亏输——双方知识面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乡兵告状秉承的只是一个朴素的观念——搞得别人家破人亡就是坏人。
但要真的严格遵循法律,钻法律的空子,不管是大周律还是齐国现行律法,绝大多数目不识丁的乡兵面对世侯家族根本就不具备抵抗能力。
好在,徐世杨并不想要一次公平公正的审判,他的立场很清楚——在八大世侯和晋省人民一边,他站后者,如果晋省人民有这个需求,他不介意用最酷烈的手段消灭世侯家族。
因此,六月初五到六月初七三天的公审大会,其实就是一场平民的狂欢,徐世杨派遣齐军工作人员统计乡兵对世侯和世侯家族的控诉,然后整理成册,在公共场所大声朗诵。
如果三天内世侯家人没能拿出反驳证据,那么控诉成立。
他们当然拿不出任何证据,因为他们还在战俘营里关着呢。
于是,六月初七,徐世杨宣判,所有被俘的世侯子侄、亲信,全部判处死刑。
……
咣当!
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顿时粉身碎骨。
晋省八大世侯之首,范永斗范老爷又急又气的在大堂中走来走去,他身边围坐着其他七个世侯家族的家长,几个族老,成年的嫡亲儿子,大管家头目,最受信任的门客以及家丁头子和几个花大价钱请来助战的蒙兀贵族。
“徐世杨!徐世杨!我范家与你不共戴天!”范永斗老爷如同受伤的野狼,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