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天台。
刘开德正坐在边缘的围栏上,他看起来有些瘦弱,身上穿的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五官端正,只是面容有几分憔悴。
面对朝着他走过来的司夜宸和流千雪,他急急地伸手阻止:“别再靠近了!不然我就直接跳下去!”
司夜宸俊美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一如既往的凉薄淡漠:“刘总,我想之前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兴德卖给白夜是我们白纸黑字签下的合同,不是刘总说一句要还就能随便还的。”
“我也说了,那是我老婆瞒着我签的合同,我是事后才知道的!”刘开德脸上尽是懊恼之色,又有些激动:“兴德到底是我奋斗拼搏了二十年的心血,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卖掉?!”
流千雪冷冷嗤笑一声:“刘总当跟我们白夜打交道是闹着玩儿的吗?想卖就卖,想要就要?”
司夜宸语声也极为冷淡:“不管是谁签的,合同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刘总如果有什么不满也还请回去找尊夫人说。”
刘开德双手紧紧握成拳,微低着头,表情十分挣扎痛苦,好半会儿,才缓缓松开手,几乎是脱力地说了一句:“她已经带着卖公司的钱走了。”
“那这就是刘总的家事了,与白夜之间的生意无关,还请刘总区分清楚。”司夜宸凉凉地看他,并无同情,同时斜眸扫了流千雪一眼,神色极其不悦。
流千雪被他看得不由汗毛直竖,知道他因为自己没把好关而不满,不由气恼地朝刘开德发火:“刘总,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管,在这以自杀作要胁,不觉得有些太难看了吗?”
刘开德也有些激动地急声道:“司总,求求你,只要能把兴德给我,我保证以后会把欠的这笔钱加倍还上!否则,没了兴德,一无所有的我也只能去死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司夜宸无情地开口,眸子凝结成冰,刺骨的寒意射出,直冷到骨髓。
还没有人能威胁他!
刘开德脸色惨白到了极点,转头朝下面望了一眼,眼中尽是绝望。
可是如果真的要不回公司,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一条腿慢慢地跨到了围栏外。
“等等!”急急的一声清喝,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正是苏玥。
看见她,司夜宸眸底划过一抹诧然,随即目光柔和了几分,淡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苏玥没回答他,只伸手指着刘开德,冲着司夜宸道:“哪有你这样的,不劝人还直接叫人去死?”
司夜宸俊眉微挑:“他要死我为什么要拦?”
“你忘了这里是你的公司,就算他要死也要让他死远点吧?影响多不好。”
反正刘开德的死是注定的,但至少别死了还给人惹麻烦是不?
一句话让旁边的流千雪忍不住一阵狂咳嗽。
这女人,还真是……语出惊人。
司夜宸眯眸睨着她,忽而勾唇笑了:“你倒是挺为公司着想的。“
苏玥被他促狭的目光看着,忽然反应过来,不觉有些懊恼地暗自捶胸。
是哦!她好好地关心起他公司声誉干什么?!她来只是为了收魂,其他的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只是,刚才在下面一听到刘开德的死将会对他的公司造成的后果,不知怎么就心中有些慌乱,什么都顾不上多想就跑了上来。
现在回神才觉得自己真是有些不正常了,连公司总裁自己都不在乎,她在这瞎操心个什么劲?
真是白白叫姓司的给看了笑话。
她冷哼一声,嘴硬道:”我是怕人死在你这,又找你报仇,到时累的还是我。“
说着,她又转向刘开德,毫不客气地斥责:”还有你也是,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做起事来还这么冲动幼稚?多少人想活还活不了,你却在这白白糟蹋生命,你以为死了就轻松了?别傻了!像你这样自杀的重罪,死后入地府的罪罚可重着呢!“
话说出口,她又忍不住想打自己一个嘴巴!
怎么还劝起来了?这人要真给她劝回来不死了,这魂还怎么收?
毕竟,身为阴差最忌讳干预人的生死。
上回陈辉一事是无意,已经有了次教训,这回要再犯,她可就真不好往上交待了。
刘开德被她训得有些发怔,随即苦笑:”可是我已经一无所有,这一生的心血都保不住,我除了死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在来这时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么要回公司,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苏玥化出地府手机对准他,看了下时间,离既定的死亡时间还有三分钟。
“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既然这样,那我也不拦你了,你跳吧!”
经历过生死,又有任务在身,她也不是那么圣母的人,不会再劝他。
然而一句懦弱无能却仿佛一把尖刀狠狠刺痛了刘开德的心脏。
他想起了刚创立公司时吃过的苦,栽过的跟头,和曾经想放弃的心。
但那个时候,却有个女人对他说:“阿德,你要相信自己,你这么坚强又有毅力,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而不知何时,他却早已忘了当时那种拼搏奋斗的心。
是因为那个要陪着他的女人不在身边么?
阿兴……
想起了她,他心中不觉万分羞愧,想收回跨出去的腿,谁知脚下却突然一滑,身体向外倾倒,竟然就这么直直摔了下去。
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