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印证着朱友贞与代超等人的判断,在两天的平静之后,长安城下,波澜再起。而且这一次的进攻与前面的截然不同。如果说以前朱友贞似乎还在期待着城内会有所动作的话,期待着城内的禁军反水的话,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之后,他好像已经放弃了这个幻想,先前很多没有出现过的武器,第一次被使用到了实战之中。
例如,猛火油弹。
在了解到北方唐军在使用猛火油弹战绩卓著之后,朱友贞这几年也一直在寻求着这个东西,只不过可惜的是,他无法弄到北方唐军的猛火油提炼方法,是以制造出来的猛火油弹,威力完全无法与唐军的相提并论,但对于此刻守卫长安的大梁禁军而言,还是具有相当大的威胁性。
因为他们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玩意儿。
大型的攻城器材如攻城云梯,楼车,斜梯等不再是以前那样零散的出现,而是成群结队的出现在了城下。
更为重要的是,朱友贞和徐福的大旗,直接前移到了距离长安城不过里许远的地方。
这代表着上位者对这一次攻城的势在必得。
西墙直城门,南墙西安门,东墙清明门,几乎遭到了无差别攻击,仅有北城方向成为了唯一的一方静土。
朱友贞的孤独一掷,让代超与朱友贞都颇为惊讶,而在惊讶之余,又压力倍增。两人都是亲临到了第一线指挥作战。
郝仁在宣平门。
这里自然也遭到了攻击,但相比起清明门而言,这里的攻击烈度就要小得太多了。正如早前谋划之时徐福所判断的那样,随着对东墙清明门的攻击力度持续加大,压力较小的宣平门,开始陆续地向着清明门调集精锐的主力部队。
主力部队减少了,自然就需要其它的部队补充进来。郝仁掌握的民壮,顺理成章地递补了上来。
攻击宣平门的是来自潼关的一支归顺了朱友贞的禁军,宣平门城门领武凯对于下面的那个正在指挥攻城的将领很熟悉,当年这名将领被调往潼关的时候,正是从宣平门开拔的。当时两人还热情地寒喧告别,作为禁军的将领,他们都出身宣武,彼此之间,本来都很熟悉。
两年过去,再相见之时,却已经互为仇敌,欲取对方性命而罢休了。
武凯无路可退。
他是朱友裕提拔起来的,他的家人,此刻还在皇宫之中,朱友裕以集中照顾这些将领家属,免得让将领们分心他顾为理由,将他们的家属全都接到了宫中作为人质。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他都没有后退半步的理由。
“郝将军,上预备队!”看着城下源源不断地扑来的敌人,武凯转头,向着城墙之下的郝仁大声吼道。
“遵命!”郝仁抽出了插在地上的横刀,转身回顾坐在地上的一千余名民壮大声吼道:“该我们上了,守住城墙,每人赏钱十贯。”
“杀!”千余民壮欢呼着随着郝仁,沿着上城坡道奔了上来。
武凯的麾下已经整整激战了一个时辰,此刻大都已经疲累不堪,必须撤下来一部分休整了,看外头敌人的模样,今天,只怕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对于郝仁手下的这批人,武凯还是很放心的。说是民壮,其实便是郝仁手下的那些黑帮打手,比起一般的民壮来,这些人基本上都见过血,个人武力是极其勇悍的,经过这些天的征战,已经颇有些精锐的模样了。
“武将军,怎么打?”郝仁大步地奔向武凯,在他的后,跟着两个亲随。
“老样子。”武凯后退了几步,以刀拄地,“顶半个时辰,让我的儿郎们缓口气。”
“好呐!”郝仁答应得很爽快。
此时,他离武凯只不过十余步了。
武凯在说话的时候,眼光并没有离开一侧的战场,只是眼角的余光,看了郝仁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却让他一怔。
郝仁身后的那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看起来好眼熟。
他猛地转过头来。
那一霎那间,他只觉得沉身沸腾的血液一瞬间便被冰冻起来了。
那个高大的汉子,他岂只是眼熟。
他是很熟悉。
徐充!
曾经的禁卫军大将军徐福的儿子。
徐福身高不过六尺,是个矮子,但他的儿子身高超过八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彪形大汉,父子两人站在一起,对比鲜明,给人的映象极其深刻,一般的小兵,或者并不熟悉徐充,但像武凯这样的将领,又怎么会不认识徐充呢?
他尖叫一声,刚刚扬起刀来,郝仁身后的徐充已是一冲而至,脚尖在地上一踢,一柄落在地上的半截铁矛带着风声飞向了武凯。
当的一声,武凯刚刚格飞了飞来的铁矛,徐充已是跃了起来,两手握着横刀,怒吼声中,一刀从空中重重地劈下。
武凯勉力横刀一挡,一声闷哼,刀背反压下来,重重地落在他的肩上,巨大的力道立时让他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武凯其实并不弱,至少郝仁面对面是打不赢他的。但此刻正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而袭击他的又是以勇力而著称的徐充,一招之下,便落尽了下风。
一刀逼得武凯跪在了地上,徐充横刀一抹,武凯的颈间瞬间鲜血狂飙而出。徐充没有再看他一眼,身子向前疾冲,刀上沾染的武凯的血在空中飞舞,又一连砍翻了数个武凯身边的亲卫。
剧变骤起,刚刚松懈下来的禁卫军目瞪口呆之余,上得城来的千余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