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得起的。”麻立勇接着道:“其实是这几年大家的嘴都刁了,怎么着也不会饿肚子的,还有很多粗粮呢,像糜子,豆子,红薯这些都不少的,还有一些高梁,但大家都想吃细粮,粗粮要么卖了,要么喂牲口呢。”
这话说得一边的色诺布德眼皮子一阵乱跳,嘴都刁了!他在心里苦笑了几声,这便是大唐啊,富足的大唐,一个遭了灾的地方,居然也这么豪横。
“当官儿的对老百姓怎么样?”柳如烟很是随意地问道。
一听柳如烟问到这个,李存忠倒是有些紧张起来。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要是麻立勇不知轻重地一阵乱说,那可是要直达天听的,真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怕连陕西的总督,也要跟着吃挂落,到时候人家不会怪罪这个家伙,只怕要把这笔帐记到自己身上,谁让麻立勇曾是自己的兵呢?
也由不得李存忠不紧张。以他的经验,基层的官员们,对老百姓可不见得就有多么友好。反倒是官越大,对普通的老百姓越和蔼。
“官员们还是挺好的。”麻立勇一开口,李存忠顿时松了一口气。
“就是太年轻了,好多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呢,脾气冲着呢。不过倒没有什么坏心,也是实心为老百姓做事的,所以大家都觉得不错。”麻立勇道。
“看来这里的官儿,是刚刚从学院毕业出来的。”柳如烟笑顾李存忠与色诺布德道。刚从学院毕业,自然不可能是一地主官,但麻立勇也不大可能直接见到当地主官,多半是那些经办实务的人。
“有贪官吗?”
“有。”麻立勇重重地点了点头。
李存忠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一个月前,被逮走了。可惜了的,还不到三十岁,平时看着也挺不错的一个人,后来公告说是在修路的时候,拿了不该拿的钱。”
李存忠顿时又松了一口气,原来已经被逮走了。
突然之间,他觉得很累。
好在柳如烟只不过随口问了一下,对于这些,她是真没有什么兴趣。倒是对麻立勇他们的日常生活更感兴趣一些。
村长是拿薪俸的,村子里还有公有钱,有学堂,先生的费用由官府负担,眼前的这位并没有多少学识的中年汉子正雄心勃勃地准备带着村民们修池子,养鸭鹅,甚至还计划着成立一个木匠作坊。而这些费用都是由公里出钱,赚的钱也是村子里共有。
色诺布德听得咋舌之余,却又觉得大有收获。正是这些小小的似乎不值一提的事情,让唐国一天比一天的富裕,也使得大唐现在的朝廷得到了空前的拥护。
“你说你妻子不但识字,还会作画弹琴?”毕竟是女人,柳如烟立马就被麻立勇随口说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是啊,去年去城里,她还看中了一架琴呢,可惜太贵了,我买不起,不过今年我一直在存钱,到年末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给她买回来了。”麻立勇开心地道。
“你妻子过去是……”柳如烟充满了好奇心。
“她是甘州人。以前家里也是当官儿的,母家是学堂的先生,夫家却是一个县官呢!”麻立勇道:“后来吐蕃人不是杀过来了吗?她家里人都死了,我在那一役中受伤了,恰好是她照顾的,后来我不能打仗了,她也愿意跟着我回来。”
说到这里,麻立勇抬头看了一眼右侧的那个明显是吐蕃人的家伙。色诺布德微微转头,避开了麻立勇的眼神儿。
果然是官宦人家落难了的女儿。柳如烟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富贵人家跌落了尘埃,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堂前燕,飞到了寻常的百姓家中。不过看起来麻立勇对他的妻子还是相当疼。
想当年,自己的父亲不也是一个县官吗?
“这架琴多少钱?”
“要五十个银元,好贵!”麻立勇道。
“李大将军,回头你取五十个银元给他。”柳如烟道,想了想,又人手腕上将一个镯子撸了下来,递给了麻立勇:“这个是我给你妻子的。”
麻立勇收下了镯子,却道:“娘娘,银子我不要了,我自己攒钱给堂客买呢!”
看着这一幕,色诺布德和李存忠都是竭力忍住了。
说起来柳如烟手上的这个镯子,没有几千个银元,只怕是买不来的。更何况,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就更不能用钱来形容了,这家伙倒好,镯子收得理所当然,五十两银子却不要。
“好,很好,买琴的钱,你自己攒吧!”柳如烟却是赞赏的连连点头,“这样更有意义。”这一刻,她是突然想起来当年自己给李泽绣的那个荷包,只可惜自己手工不好,针脚歪七八扭的,但李泽却一直带在身边。因为那是她唯一的一件绣品。拿刀剑的手,拿起绣花针来,总是别扭得很。
送走麻立勇的时候,李存忠也不禁羡慕这家伙的好运气。话说他李存忠的堂客,都还没有得过皇后娘娘这样的赏赐呢。
“这镯子当传家宝,可千万不敢卖了。”他叮咛道。
“大将军,我记着了,再穷,也绝不卖!”麻立勇连连点头。
李存忠想想,又觉得有些好笑,就算麻立勇不懂,他堂客,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女子,当然是懂得这镯子的珍贵的。
“这些钱,是皇后娘娘赏的。”一挥手,两名士兵捧了盘子过来,上面满满地摆着银元。只怕有好几千个。
“我不要钱!”麻立勇双手乱摆。
“这是赏给你们村子的,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