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诺布德被大唐朝廷驱逐出境。
城门刚刚打开,一行人便簇拥着马车,自城门驶出,向着河东方向驰去。
车内,沮丧的色诺布德靠在车壁之上,透过琉璃车窗看着不断后退的长安景致。
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薛均,也是留恋难舍地看着这一切。
两人的心情虽然都不太好,但却又有着本质的不同。
对于薛均来说,此去,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很大的可能,他将要客死异乡,再难生回大唐故土。对于他个人来说,当然是难以割舍。但抛开个人的生死,他却又是振奋的。
在吐蕃经营了这么多年,起初的确是存了心思的,但最终,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暗合了朝廷正在经营的大事,虽然说多年辛苦还是给李泽做了嫁衣裳,但在看到了如今大唐的盛景之后,薛均又心甘情愿地将所有的一切双手奉上。
因为这一切,会换来他薛氏的下一次的崛起机会。
窝在吐蕃那样的地方,再过上十年八年,薛氏就真的完蛋了。
现在,家族里最优秀的几个子孙,将被允许回到大唐,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云将就此散去,他们会被允许重新踏入大唐的主流之中。
也许这几个儿孙在他们这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大的起色,但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以薛氏的底蕴,往后必然会一辈儿比一辈儿强的。终有一天,薛氏肯定能再次成为大唐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之一的。
而为此,留下的薛氏族人,将誓死战斗到底,他们死得人越多,回到大唐的这几个儿孙的路,以后就会越顺畅。
用所有薛氏族人的血,来为这几个儿孙铺平未来的道路,这笔帐是值得的。
这也是薛氏现在和将来唯一的路。
李泽的手段是残酷的,心肠也是狠辣的,这一点,薛均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但同样,这个人也是一言九鼎的,也是信守承诺的。他并不惮于给予那些为大唐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人巨大的回报,哪怕这些人曾经是他的敌人。
这个人的胸怀,当真是宽如大海,高若天空,薛均现在已经死心塌地了。
在李泽的带领之下,大唐必然会凌驾于这个世界的顶端,成为这广阔无垠土地之上的巨无霸的存在。现在薛氏附其翼尾虽然晚了一些,但只要努力,却也是能成就一番功业的。
一个大家族的崛起需要几代人的努力,薛均一点儿也不着急。
色诺布德的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的耳中,始终在响着大炮的轰鸣之声,他的眼前,不断闪现的是被大炮轰击过的那凌乱不堪的场面。
“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李泽阴测测的声音,不断地在他的耳边回响,而且声音愈来愈大,如同洪钟大吕,让他痛苦不堪。
他似乎看到了吐蕃的兵马,在大炮的轰击之下,成片的倒下,吐蕃的城池,变成一片片的废墟,精美的宫殿、寺庙被摧毁,燃成了熊熊大火,牛羊在草原之上亡命地奔驰,沿路之上,都能看到倒毙在地的牧人。
而大唐的全副武装的骑兵,正怪笑着纵马奔驰,践踏着那片宁静详和的土地。
他一个哆嗦,猛然坐直了身子。
色诺布德的被驱逐,意味着大唐与吐蕃德里赤南为代表的势力之间的蜜月期正式结束,也意味着大唐对吐蕃的政策,出现了根本性的变化。
因为吐火罗要死了,最终将获得吐蕃内斗胜利的德里赤南,必然敢会改变对大唐的政策。
双方的敌对,不可避免。
或者德里赤南并不想这样,但大唐的咄咄逼人以及吞并吐蕃的野心,使得德里赤南不得不与大唐走上对抗的道路。
这根本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李泽绝不会允许一个仍然有可能强大起来的吐蕃帝国,在自己的身侧存。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时的吐蕃仍然是一个大国,他们还控制着大部分的青海以及西藏高原,这是一片无比广袤的土地,虽然人丁不多,但庞大的国土和天然对着大唐居高临下的战略态势,仍然让李泽如芒在背。
虽然此刻的吐蕃战乱不断,已经落到了最底谷,但对一个国家而言,落到最底谷之后,必然会有一个缓慢地上升过程,其国力肯定也会慢慢地恢复,在经过长时间的战乱之后,人心思定是一个自然而然地事情。
趁他病,要他命,痛打落水狗。
此时不当机立断地拿下这片土地,越往后去,便会愈加困难。
对吐蕃的战争,是两个民族,两个文明之间的碰撞,相对于与南方的统一之战,李泽在内心深处,更看重与吐蕃即将到来的争端。
南方纵然分裂,但从广义上来说,大家仍然还是一家人,同一个文化族群的争端,解决问题的方法,会有无数种,战争,只是其中的一个选项。但两个文明之间的碰撞,除了血与火,不会有第二个选择。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对此,李泽是有着清醒的认知的。
但此时的吐蕃人,不见得便有这样的认知。他们的民族意识,此时只怕还处在一个懵懂的状态之中,正在开始萌芽,并没有深刻的认知。这个时候,是最好的吞并他们的时候,吞并之后,再将其并入到大中华文明之中,慢慢地同化,融合,最终汇为一体。
“薛均,我一直没有搞明白,为什么李泽愿意让高丽成为大唐的附属国,却不能让我们吐蕃成为他的附属国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