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帝号,向广州称臣!”朱友贞失神地重复了一遍,“如果我们能完全掌控益州,盛仲怀就不能把益州的钱粮通过秦岭输送到长安吗?如此,长安岂不是能转危为安?”
“我这么说了!”孙桐林道:“盛仲怀道,就算如此,那也要我们能撑得过这个冬天,如今正值隆冬,就算他完全掌控了益州,又如何能将钱粮通过秦岭运到长安来?”
“我们连这个冬天都扛不过去吗?”朱友贞反问道。
“陛下,臣不懂军事,这,要问曹煊和曹彬。”孙桐林低声道。
朱友贞垂下了头,其实哪里用得着问他们,朱友贞本身就是军事之上的大行家,事到如今,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守得住长安呢?
李泽扶李俨灵柩一路南下,轰动一时。李泽这是在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他的军队,长安,一定要拿下。
而他的部下,也会为了达成李泽的目标而不顾一切的。
盛仲怀说得当然有道理,也是如今他最好的一条出路,但放弃这眼下的一切,放弃朱氏几代人的努力才换来的皇帝宝座,他一时之间,却是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我要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他喃喃地道。
孙桐林自然也知道这个决心难下,当下也就站了起来:“陛下,那老臣就先告辞了。”
“去看看贵妃吧,她有身孕了,你要当曾祖父了!”朱友贞道。
“真的吗?”孙桐林大喜,“恭喜陛下,老臣恭喜陛下了。”
朱友贞与元配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后来朱友贞身体受创太重,一直没有再有子息,如今贵妃再有身孕,的确是意外之喜,更何况,贵妃还是孙家的女子,由不得孙桐林不开心了。
朱友贞苦笑着点点头:“我也的确没有想到。希望这桩喜事,能给我们带来好运。”
这一夜,朱友贞彻夜难眠。
在朱友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在长安城中另一个地方,在殿前司指挥使郝仁的家中,他却正与一个人对坐而饮。
而这个人,却是大唐内卫的副指挥使,高象升。
如今的郝仁,再也不用把高象升藏在地下密室之中了,现在,不会再有谁有这个胆子敢闯进他的家中搜人了。
“你是说孙桐林是从秦岭里钻出来的?”高象升讶然道。
“应当没有说谎,看他们那个狼狈样子,应当是在野外长时间跋涉的结果。”郝仁道。
“那孙桐林只可能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益州。”高象升慢慢地品着酒,道:“这个时候去益州,难道是去求救的吗?那朱友珪想要救长安,早就来了,岂会等到今天?那家伙,就想在益州当个草头王,才不会沾长安这摊子事。依我看来,指不定是那孙桐林去秦岭之中探路了,朱友贞肯定是想跑。”
“想跑?这时节,钻秦岭?”高象长连连摇头。
“那又如何?”郝仁道:“钻秦岭的确是九死一生,但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吧!再说了,秦岭里毕竟是有路的。而且梁军在秦岭之中一直都设有关卡。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孙桐林钻秦岭干什么!”
高象升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眉头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