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灵鸢抬头看这瓶子底似的虚无空间,又盯住远处那暗淡下去,越发不可见的巨大光束,
她笑了,
“青君前辈,请恕我直言,你似乎也没多少时间与我拉据了,那个人,过不了多久便要神魂俱灭了吧?”
这种时候叫他前辈,自然还是抱着谈天就能解决问题的想法,但言语之中的提醒却颇为犀利,
引得一直淡定的青君都忍不住对远处那光束侧目,
青君闷哼了一声,心知云灵鸢说的是大实话,他知威逼对她未必有用,再拉据下去,天封圣狱就要将被困神魂化为虚无了,那他那么多年来的仇不是报不了了吗?
有些人就是有着执念,仇人死了不算,非要死在自己的手里,那才叫报仇雪恨!
青君大致就是这种人。
他自是知道云灵鸢要的是什么,他也不废话,伸手在天幕中划拉一下,打开了一面玄光镜,道:
“想必有件事,你还不知。”
玄光镜中所示,黑修卫扬刀杀人的情景,她没由来心里一震,粉拳都捏出了嘎嘎声,
却在这时,她看见那些被杀之人之前的眼睛,赤红如血,其耳朵甚至还隐隐的变长,若似有生有灰毛,若非这玄光境的取景角度很有持巧的特写了几个临死之前的城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等细节。
云灵鸢心里又是咯噔一声。
“这个现象,难道是?”
青君显然很满意在她的眼里看到这种惊恐之状,他的时间紧张也就不与她嗦,直接道:“黑修卫所杀之人皆是中妖毒之人。此事与你亦有关系。”
乍然听到这话,云灵鸢双眼滚圆,明明是黑修卫屠城,怎话锋一转,变成了黑修卫杀妖护城了呢?
但她心中有预感,青君并未骗她,她也立即想起一事来。
黑斗场本由玉露守护,玉露认主,幻境毫无预兆撤场,黑斗场一时便成了无掩鸡笼自出自入。
这时,黑斗场里那些,早已有了叛逃之心的斗士,便有了逃走的机会。
要知道,黑斗场里的斗士多作为死士,没日没夜与各色挑战修士角斗,需知这些斗士原先都是修为不差之人,只不过基于种种原因沦落为斗士。
积年累月,往日过不去的坎已尘埃落定,但斗士的黑暗日子却始终没一个头,黑场一入深如海,从此自由皆是路人,你叫这些骁勇善战,一心向往修仙问道,走向真神升仙的修士怎会甘心。
往日有玉露驻守幻江,前路迷茫,已不知困死多少有叛逃之心的斗士在幻境里,许多斗士逃无可逃便也就罢了,可是黑斗场难得大门敞开,一时自出自入,怎叫那些侍机逃走之人不动心?
然而,往日黑斗场依仗着玉露,将整条幻江六千里河岸都设了传送口,纵然黑修卫部队数以千以万计,但要同时护住数以千以万个传送口,一时也是人手紧缺,何况最困难的是要抓捕那些实力着实不弱的逃亡斗士。
青君道:“逃走的斗士叫越娜娜,此人真身不过七八岁女童,却是个周身秘术的异类,根据黑斗场的资料记载,其人可雾化烟化,神不知鬼不觉附在人的身上,若被她的烟气所染,那人必会被妖化,形同妖兽,杀人如麻。”
听到这里,玄光镜镜头自动转向,正是一个被妖化了的城民,直接是变成了狼人,徒手就撕烂了他自己母亲妻儿的身体,若是玄光镜播放出声效,定然惨叫声一片,
云灵鸢看的心尖发颤,
青君道:“看到了?被附过身之人若不及时除之,便会妖化成狼人,将殃及全灵城之人。黑修卫虽经营地下场,但祸从出黑斗场出,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我此次正是领命追杀越娜娜与之被妖化的凡人。”
所以,他们黑修卫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反而是好人了?
而她云灵鸢却不知不觉成了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这个反转,不帝于在她的脑子里投了一枚炸弹。
“越娜娜还在东犹城内?”
青君不置可否,却道:“黑修卫正在全力抓捕,不过这孩子太狡猾了,藏匿极深,从昨日只有十余人感染妖毒,到今晨已上升到近千人。”
言下之意是,黑修卫已经杀了近千城民了,云灵鸢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煞白,青君却始终淡然,他领命追杀叛逃斗士和受感染的凡人,却没有护城一说。
他将东犹城门一关,结界撑开,越娜娜是逃不出去了,可是全灵城的城民恐怕也都完蛋了。
他这皮球踢得极好。
想拿东犹城的命运跟他讲条件,看,东犹城的命运不全撑握在他的手上,
在你以为黑修卫大张旗鼓的封城、杀人就是为了抓捕她的时候,他轻飘飘然来,看,我的目标并不是你。
说黑修卫十恶不赦不惧天雷之罚在屠城,偏偏就不是那么回事。
以至于云灵鸢都要推翻先前的认定,到底结界封城是为了抓捕越娜娜,还是为了抓她?
眼前之人,特玛的到底是不是宿?
青君轻笑:“云灵鸢,你似乎也没多少时间与我拉据了,东犹城的城民,就快死光了。”
相同的语气,他几乎是原搬不动的还给她。
云灵鸢盯着青君,看见他面上带着笑,那种掌控全局的畅然清晰无误地表现在他的脸上,他一双又黑又深邃的眼底里已然满是畅快的笑意。
云灵鸢这才恍然,真是一个精妙的局,天时地利人和,统统被他占尽!
只怕抓捕越娜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