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恍惚间,婉莹只听一个鸡细嗓子的人横声说道:“哎呦呦,你们这些小蹄子,这么半天光顾闲扯,连这点活都没干完,是要杂家一个个的撕你们的嘴才能记住?”
“崔公公,您老最是心疼我们的,要是公公撕了我们的嘴,以后谁跟公公说笑解闷呢?”一个宫女媚声媚气地说。
“小蹄子,算你嘴甜,快点着吧,上面怪罪下来,杂家也是兜不住的。今儿这腊八儿粥是太后亲自吩咐下来的。不能有一点闪失。务必圆圆满满的,杂家也好跟魏公公讨赏不是?”
“崔公公,最近皇后娘娘,赏了什么新鲜玩意儿给公公,公公也拿出来,叫我们见识见识。”
崔公公凑到那个宫女面前,小声开荤腔说:“东西好着呢!要不,今儿晚上,你上我屋里,我给你瞧瞧。”说着不忘在宫女的奶上捏了一把。
几个宫女赶紧转身回避,恰好将挡在人群后面的婉莹露出来。当着婉莹的面,那个宫女也不敢胡来,羞着脸,也跑到一边儿。
崔公公豆腐没吃到,正在心中暗骂:滑溜的浪蹄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抬头正好和婉莹四目相对。顿时,把调戏不成的邪火发在婉莹身上。
“你是新来的吧?这水都洗成这样了怎么也不换一盆?”
奉承崔公公的宫女,也赶快挤过来,骂道:“你是个死人么?这水都洗成墨汁儿了,不会去换一盆水么?连这个也得教吗?”
“奴婢遵命。”婉莹也不敢辩解。只能再换一盆水,淘洗黑米。
无奈,从小到大从未做过这样的活计,这样连水带米的一大盆,婉莹哪里能端得起来?
崔公公见婉莹神采飞扬,身段婀娜,面目清秀,比许多妃子还要出众,不由得心生爱怜之意,对刚才逢迎自己的宫女说:“她抬不起来,你去帮帮她。”
那宫女原本就是个轻浮浪荡之辈,见崔公公怜惜婉莹,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敢不从,一百个不情愿地走到婉莹跟前,耷拉着驴长的方脸,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和婉莹一起抬起米盆。
两人合力,好不容易抬起米盆。婉莹依旧是跌跌撞撞地吃力往前走。没走两步,那宫女心生一计,借着米盆摇摇晃晃来回摇摆,使劲往婉莹那边一推。
婉莹这边本就吃不消,宫女又暗中使坏,结果米盆子,晃了半天,还是连盆带米全部泼洒在婉莹身上。黑黑的淘米水,黑黑的黑米,想无数只虱子一样粘在婉莹身上,甩也甩不掉。
宫女先发制人,骂道:“作死的蹄子,人都帮你了,你还抬不动,这点活都干不成!骡子吃食儿,还知道拉磨;你还不如早早出去一头碰死,宫里面也省些粮食。”
婉莹哪里还有解释的余地,浑身上下连里面的中衣都湿透,冰冷的淘米水,带着更冰冷的风刀霜剑,不停地往婉莹身上钻。婉莹就像是被冰魔附身,从脚到头全部冻结,一动不动的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因是太后交代的事情,出了这样的情况,众人一时间也吓傻了。
“蠢材蠢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不赶紧跪倒院里等着公公责罚,杵在这里领赏呢?”一位年长的姑姑见状,赶紧放下手上的活计,跑到婉莹跟前,一边把身上的米粒狠狠怕打下去,一边说到。
崔公公雷霆之怒原本已显露无疑,听得这位姑姑的话,扭曲的脸瞬间乐得跟一朵菊花似的:“碧桐姑姑,哪个猪油懵心的奴才让您过来帮忙!太妃娘娘可好?姑姑最近身上可安?”说完指着婉莹说:“还不赶紧谢谢碧桐姑姑,马溜得到外面跪着去。”
婉莹待要争辩,那姑姑借着拍打米粒,死死地堵住了婉莹的嘴。背着崔公公眼神炯炯地摇晃,示意婉莹不可轻易妄动。
婉莹不敢争辩亦不敢怠慢,心里千般委屈,万重抗拒也得乖乖地把身子挪到外面,跪在院子里,谁让这是紫微神宫,由不得她任意妄为。
隆冬的清晨,院里背阴处的积雪,尚未完全退去又重新覆盖上新的积雪。干枯的房檐上,几只早起的寒鸦一声一声地啼叫,一阵刺骨的寒风,将屋顶上热气腾腾的炊烟一吹而散。
各宫的宫女太监,陆陆续续地来领自己宫中的食盒,偶尔几个宫女也会压低声音说道:“大冷天的跪在这里,真是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必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否则大冷天的也不能跪在这里。”
“你看她衣服好像是结冰了吧。”
“姑姑,你认识的人多,跟御膳房的公公说说,她这样子跪下到。
此刻婉莹已有些神智不清,她望着那小宫女的脸,似乎有充盈一般,冰冷的内心瞬间升腾起一股硕大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别管那么多了,贵嫔娘娘起身了,咱们还没回去,又是一顿责骂。管别人不如先管好自己,姑姑教你的都忘了吗?”年长的宫女正声说到。
婉莹心中还未融化的冰雪又冰封起来,这一次连她的灵魂也被困在其中,不得而出。
小宫女不再言语,几人言毕匆匆地提着食盒出了御膳房的大门。原本冻僵了的手,碰触到已经稍微冻结的裙裾,生生的疼。
心里苦苦地流泪叹息:爹爹若是知道我在这里受这样的苦楚,想必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娘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儿,有今日之遭遇,大约更是后悔让我进宫了。我,我也是从未料到,原来,宫女的生活连自己家里的丫鬟都不如。
婉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