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莹所问,估计也是全天下人心中的疑窦,林姨娘或许闲来无事的时候,或许女眷们你来我往的时候,早就找好回答婉莹的说辞,因此不假思索地说:“太后心慈,况且当年与宝华夫人的金兰之谊在宫里曾传为佳话。又见皇上自幼失怙,昔日姐妹又随先帝驾鹤西去,焉有不爱之理?”
只是林姨娘自己也不敢十分相信自己这一番说辞。太后对皇帝的溺爱,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心慈的母亲,举国上下没有不赞颂褒扬的。圣躬略有不安,便常驻御榻前侍奉,圣躬痊愈,必定打醮还愿,仙佛同谢。越是大张旗鼓,亲力亲为,便越有做给世人看的样子。
相反对自己亲生的荣亲王,倒是十分严苛,前几年宫中常有太后笞打荣亲王的轶闻传出。荣亲王每每读书至深夜,也是师大人亲眼所见。
荣亲王现在文能开疆,武能阔土。反观皇上,骄奢淫逸,飞扬跋扈,大臣的奏折常常要帝师解读深意,连累着师大人每次上表奏事的时候,都要费尽心思地揣摩皇上能读懂的词语。连侍奉在侧的林姨娘也每每心焦。
“那婉莹便洁身自好,不与之同流合污即可。”婉莹听母亲对皇上言辞中略有怪异,心里也多少明白母亲不愿自己入宫,大约是瞧不上皇上。母女心意相通,只是嘴上不明说而已。
“如此只是委屈我的青儿,常言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岂不知最寻常的愿望,也是最难实现之事。”林姨娘叹声气,紧接着话锋一转:“其实此境况也不是无解的绝境,只是想要解此困境,需天时,地利,人和还有缘分。四者缺一不可,哪怕一环出了差错,便是此生不能再回头。”
林姨娘慎重其事地说了这样的话。心想:师大人和自己这些日子,日日夜夜为婉莹的事情,奔波游走,不为别的,只为她求一个稳妥的一生。
婉莹见状,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总算弄明白爹爹和母亲的打算。不再烦闷,直拉着母亲手,说:“青儿一切都听娘的话。”
林姨娘会心一笑,点点头。低声说到:“宫里现在还有两位王爷,都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将来长大成人必是要出宫自立王府,王爷们的母妃也就随着他们出宫,你若有缘能侍奉在太妃们身边,将来随太妃出宫,也是娘和婉莹的造化了。”
林姨娘稍稍顿了一顿,接着说:“十王爷的母妃康太妃今年春上薨逝暂且不提。唯只剩下九王爷的母妃僖贵太妃,只是九王爷今年已经十四,出宫建府也是说话间的事情。”
“那就是说青儿入宫,不仅要分到贵太妃的宫中,还得亲近贵太妃,将来才能随着贵太妃出宫。”
“是这样,所以,娘说的天时地利人和,最重要的还是缘分,得让贵太妃喜欢上你。”
“让贵太妃喜欢,青儿觉得不是什么难事,但只是怎样才能分到贵太妃住的宫里呢?”婉莹将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告知林姨娘。此时此刻,必须得小心翼翼,步步为营。
“这个你放心,娘会私底下跟你爹爹商量,让你爹爹疏通宫中环节。即便最后这件事情不能成事,先在宫中蛰伏一年半载,过了眼下的风头,让你爹再寻一个理由将你派出宫也未可知。无论哪一条路,眼下头等要紧的是不能让太后和皇上看中,若真封个一品半级,那神仙也真的是回天乏力了。”
“今儿午后,婉莹看那位画师,想必会助婉莹一臂之力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