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恭亲王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儿。刘氏大闹京郊行宫那天,恰好是恭亲王负责行宫戍卫,贺佑安和婉莹的绯闻,他隔着院墙,听得一清二楚。
“贺将军,坐下说话,坐下说话。”恭亲王拉着贺佑安落座。
贺佑安坐在椅子上,望着婉莹说道:“娘娘,如今这情形,不光不能和柳阁老硬碰硬,皇后之位也要缓一缓。”
婉莹惊愕地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贺佑安,目光落错地盯着他,仿佛在质问“本宫从未想过要做皇后,是你亲口说要辅佐本宫登上皇后之位,如今情形这样严峻,你又说这样丧气的话。”
婉莹不是想要去争皇后之位,只是卡在当下,有些不情愿一而再再而三的后退妥协。
贺佑安一眼就看穿了婉莹的心声,也不管恭亲王一时间,能不能接受这么巨大的信息量,直接说道:“我说过会辅佐你登上皇后之位,我一定会的。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恭亲王耳聪目明,有些话不敢听,更不想让贺佑安说,所以一把将贺佑安按在椅子里,他自己挺身而出,接着贺佑安的话,接着说道:“娘娘,贺将军说的话,也是本王的心志。我们都会追随娘娘,誓死效忠!贺将军也是一片苦心,柳阁老固然可憎可恶,但是他是朝廷里文臣的领袖,说白了,咱们大周朝这二十多年,科举出身的文人多半都是他的门生,就算不是他的门生也是走了他的路子,踏上仕途。这一点娘娘不能不忌讳。”
贺佑安还想站起来为自己解释,却被眼尖手快的恭亲王一把按在椅子里。恭亲王一边手按着贺佑安,嘴上说道:“咱们大周朝原本是以武立国,从根儿上讲,有些重武轻文,开国已经一个甲子,这种现状仍没有改善,文人们心里是有芥蒂的。”
婉莹站在床边,望着洁白得有些悲惨的窗纸,背对着几人说道:“这个本宫知道。本宫爹爹就是因为这个,被文臣们弹劾,丢掉了顺天府尹的乌纱。”
“小王说句没轻没重的话,娘娘也别怪这些文人。”
婉莹没想到恭亲王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扭过身来,问道:“本宫为什么不能怪他们?爹爹明明无罪,他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什么里通外国,统统都是胡编乱造。”
“娘娘息怒,本王不是为了给这些文人狡辩,而是跟娘娘所说自己心里的话。”
“王爷请讲。”
“娘娘若是怪罪当时联名弹劾那帮文人,说不定正中了别人的下怀。文人们弹劾的是朝廷重武轻文的风气,未必就真心要弹劾师大人,只不过师大人恰好被别人当作靶子,所以文人们才将矛头锁准了师大人。”
婉莹咬着嘴唇,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娘娘,本王之所以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把贺将军没说完的话说出来。现在还不是封后的最佳时机。”
师绍松不能同意恭亲王的建议,斩钉截铁地打断说道:“如果皇上非要加封妹妹为皇后,难道天子之命,那些大臣也不听吗?”
贺佑安再次试着站起来,又再次被恭亲王按在椅子里,贺佑安想要开口,恭亲王赶紧端起手边的茶水硬是塞进贺佑安的手中。
“王爷,我现在不渴,你让我把话说完。”贺佑安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说道。
恭亲王坚决不让贺佑安在自己面前失态,不留任何缝隙地说道:“国舅此言差矣,皇上是天子,天下臣民自然要听皇上号令,可是舅爷想一想,娘娘如今对柳阁老态度如此强硬,或者说对文臣们态度如此强硬,你觉得这样好吗?”
“只要坐上皇后之位,想必他们也不能再过多置喙干涉。”
恭亲王摇摇头否定道:“娘娘对柳阁老和文臣们态度强硬,这会给人一种错觉,娘娘是在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