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吓唬自己了,你没听刚才那宫女说的话,脸泡的像个铜盆,鬼才能认出来,再过几天脸烂了,就更没人能认出来了。”
茉儿听到这里,才送了一口气,厌恶地说:“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夸赞他有出息嘛!怎么今天又说这样大话。”
茉儿扶着荣国夫人,贴心地说:“此一时彼一时了。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也就得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既然死在宫里,过几日肯定有人询问,只要别人不问上门,你千万别上赶着去打听。”荣国夫人细地嘱咐茉儿。
“放心吧,娘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儿,茉儿不会做的。”
“你做事,本宫放心。”
主仆两个人幽幽地走在寂静的长街上,从天上往下看,如同两只孤魂野鬼,在孤寂的地府里游荡。
从迎春宫到东照宫,这条路荣国夫人再熟悉不过了。
还未走到东北所,就看到昔日的老熟人,东北所的首领太监张公公。张公公原本想躲闪,可是看到的时候,已经离得太近了,想躲也躲不过了。
“张公公,许久不见了。”
张公公行礼问安,打了千儿,毕恭毕敬地说道:“娘娘,一年不见,娘娘身上可好?前一阵子听说娘娘有几日身上不爽快,可大安了?”
荣国夫人看着张公公一本正经地跟自己寒暄客套,也知两人不能交心。不过还是真人不说假话地敞开心扉:“本宫不是身上不痛快,是心里不痛快,公公聪明,肯定知道本宫心里哪里不痛快?为什么不痛快?”
张公公拿捏着分寸陪着荣国夫人笑,“多少不痛快,如今也都痛快了,就算还有一些小不痛快,以娘娘的聪慧也能让自己痛快了。”
荣国夫人听了张公公滴水不漏的话,‘格格’大笑,有点惺惺相惜地说道:“本宫今日过来就是来找茬的,公公昔日还算看得起本宫,本宫也卖公公一个面子,找个地方躲一躲吧,待会儿闹起来,公公要是不搭把手也不像话,公公要是帮着贱人,伤了咱们的情分,可是硬要帮着本宫,公公又是东北所的首领,干脆直接找个地方歇会儿吧。”
张公公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他帮刘昭仪是分内之事,毕竟他是东北所的首领太监,荣国夫人直接把他踢走,就是不让他帮助刘昭仪。既然荣国夫人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不走就显得不识时务,更不识抬举。
“娘娘快人快语,奴才谢过了,既然娘娘开口,刚好慈宁宫的魏公公找了奴才多次,奴才就去找魏公公喝酒去了。”
荣国夫人见张公公十分精明透彻,心中甚是松快,笑呵呵地说道:“公公去吧,公公慢走。”
眼前就是东照宫,荣国夫人看着当年自己进进出出的大门,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
“要不要进去通禀一声?”
“用不着,咱们就是来找茬的,通秉什么?让她们准备好了咱们怎么发难?”
茉儿点点头,扶着荣国夫人直接踏上了东照宫的丹陛。
昨夜是正月十五,宫女太监们肯定熬夜玩乐,所以偌大的东照宫院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要不是柚月端着水盆诈尸一样大叫,荣国夫人差点就要掀帘子进殿了。
“荣国夫人,您怎么过来了?今儿怪冷的……您吃了吗?”柚月见了荣国夫人如同见鬼,丢了水盆也不捡,身上湿哒哒地抓住荣国夫人的胳膊大喊。
柚月这一大嗓门儿,和说出来这些前后不搭的言语,让荣国夫人迅速起疑,一把推开柚月,径直准备掀帘子进正殿。
柚月一见这架势,想到刘昭仪刚刚嫌不舒服,正好把肚子里的假胎掏了出来。而且小德子还……说时迟那时快,柚月‘扑腾’一声跪在地上,搂住荣国夫人的大腿,大声喊道:“奴才给娘娘请安了,娘娘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