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坐在床边,红芙倚在床头,两人喜喜地望着婉莹。
“娘娘命中带贵,所以也是难养一些。主子姨娘生娘娘那天,霞光满室,你娘从夜里生到天亮,又从天亮挨到黄昏,你娘几乎都要忍不下去了。最后夕阳的最后一缕金光,像一条金凤一样射进屋里。一盏茶的功夫,娘娘就落草了。”
“芸娘,生孩子很艰难吗?”婉莹问道。
“艰难,也不艰难。看命,命好的就不艰难,命不好的,就艰难。”
“本宫现在既欣喜又害怕。”
红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趴在床边打起了呼噜,婉莹笑着说:“就让她睡本宫床上吧。”
“不行,王府不是咱们府上,这样坏了规矩,别人是要笑话的,再说王爷回来也不像个样子。”
红芙睡得轻,听到了两人的话,睡眼朦胧地说:“我就趴一会儿,没睡着。”
“还说没睡着,打呼噜跟打雷一样。”
“芸娘,我哪有打呼噜。”
“你们也累了这么多天,早些歇息吧。”
“娘娘,也歇会吧,天都要亮了。”
芸娘坚持守在殿中,红芙独自回屋睡觉。到天亮无话。
慈宁宫里,一场关于立嗣的风波,笼罩在东暖阁的屋顶。
春末的清晨,慈宁宫鸟语花香,溪水潺潺。北平王,西宁王,东安王,荣亲王四位先帝皇子以及十几位宗室贵胄,密密麻麻地坐了一屋子。暖阁门口的帘子已经挑开。另外十几位机要大臣垂首顿足立在外殿。
“太后,皇上都已经一个月没露面儿了,今儿说什么我也得见见皇上。”北平王说道。
“大哥说得没错,皇上一个月没上朝,也不召见大臣,整日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应事务统统不管,这也太不像话了太后。”西宁王附和道。
“大哥二哥,你们也别心急,有太后和武安侯顾全大局,皇上也乐得逍遥。”
“三弟,你这话说的,好像太后故意不让咱们见皇上似的。”西宁王吸了一口鼻烟,说完这句不咸不淡的话,连打了十几个响快的喷嚏。
“二哥,太后这几年都累成什么样了,你还说风凉话。”荣亲王直接指着作为对面的西宁王喊道。
“六弟,你也甭以亲王之尊,压我这个堂哥哥,我不过就是冒名顶替的皇子,你们今儿叫我来商量事儿,多此一举。”
“二弟,父皇既然收养你,那你就是皇子,这是无尚的荣耀,你不能这么说。”
“大哥,你要这么说,那弟弟就先走了。我爹爹一个铁帽子亲王,换了一个什么鸟郡王,这也是无尚的荣耀吗?”
西宁王说完抬屁股走人,拉都拉不住。
北平王坐在椅子上,气得张口结舌,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愤恨地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白眼儿狼,父皇从小把他拉扯大,如今好像亏了他似的。”
“大哥,你得理解二哥的心。”
“我理解他个屁!”
“大哥,你当着满朝文武说这些,就有些受伤斯文了。更何况太后还坐在上面。”
北平王一时失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太后。
“今儿大伙过来,叫的这样齐整,肯定不是为了跟老二闹脾气,有什么话,都说一说吧。”太后发话。
半天屋里每一个人吭声。东安郡王‘吭吭’地咳了两下,幽幽地说:“八叔,你不是有话要跟太后说吗?太后已经问了,你索性说了吧。”
毅亲王看了东安郡王一眼,有些为难的神色,包着嘴,不吭声。
“老八,想说什么,就说吧。”太后问道。
“太后,我是先帝的弟弟,要按说不该管皇上的事情,可我现在也是皇室的族长,有些话别人可以缩着脖子不说,我不能不说。”
太后知道毅亲王想说什么话,缓缓地说道:“你说吧,说出来大伙儿议一议。”
毅亲王长出一口气,站起来跪在太后跟前说:“皇上大婚多年无嗣,朝中立嗣之争,早就波云诡谲,太后早一天顶下皇长子的事情,朝局也能早一日安稳下来。”
太后虽然早就知道毅亲王的心意,可是还是半天接不上话。也是垂了眼睑,不停地叹气。
“太后,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像老二那样,当年先帝有了大爷之后,七八年宫中没有皇子公主降生,后来将恭亲王,我三哥的儿子养在宫里,一年不到,三爷,二公主,三公主接连三个孩子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