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点点头说:“正是,这屏风是我前几日签收的,送来的兵卒说‘将军恐怕半路上弄碎了,所以先用快马送来了一挂碧玉珠帘,后用稳车送来了这件屏风。”
“这位贺将军还真是心细如发。用这样贵重的屏风做贺礼,真是既体面周到又别出心裁。”红芙在玻璃屏风上哈了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原本水晶透明的玻璃,更加晶莹透明。
“前几日福建大捷的军报,吆喝的满京城人都知道,这位贺将军这么年轻有为,班师回朝,肯定是朝廷下一位爵爷的不二之选了。”芸娘透过玻璃,刚好看着婉莹落寞的脸。
婉莹没有心思感慨屏风的贵重和贺佑安的似锦前程,隔着万里晴空,她似乎看见远在福建的贺佑安,一脸忧郁,两眼怨恨地望着自己。
“对不起……”婉莹遥望着贺佑安,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默默说出这三个字。
齐秋丽捧着一束新开的芍药,满面春风地跨进院子,老远看见玻璃屏风,眼里闪着光,飞一样冲过来,手中的芍药,塞进小丫鬟的怀中,走到玻璃屏风前,小心翼翼地摩挲着。
“这是什么爱物啊?竟比水晶还要通透!”
红芙站在玻璃对面,笑着说:“这是玻璃,西洋的东西,是镇远将军送给王爷和娘娘的贺礼。”
齐秋丽听到‘镇远将军’四个字,长大嘴巴,望着婉莹。当着许多丫鬟的面儿,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然而这一幕却被芸娘,尽收眼底。
齐秋丽正在摩挲感慨玻璃的稀罕名贵。刘氏妖妖娆娆地不请自来。
“侍妾刘氏,过来给娘娘省安。”说完不等婉莹喊起身,自己便直起身子,踏上台阶。
红芙也是看不惯刘氏,阴阳怪气地说:“你倒是勤快,早晚两趟,风吹雨打都拦不住你。”
刘氏一边摸着屏风一边回复红芙说:“娘娘是正妃,我请安勤快些也是分内之事。”说完纤腰柳摆,一部三扭地走到婉莹身边说:“啧啧,真是稀罕,别说皇宫里没有,就算玉皇大帝住的天宫里,恐怕也找不出一件。”
婉莹还沉浸在关于贺佑安的纠结中,连头也不曾扭一下。
刘氏见婉莹没有反应,继续说:“娘娘是见过世面的,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质。奴家是第一次见这么贵重的屏风,真真是羡慕极了,若是能摆在自己屋里一天,就是让奴家少活十年也愿意。”
红芙心里一阵反感,破口而出:“刘侍妾,你不会想借我们的屏风吧?”
刘氏蛇腰乱摆,扭到红芙身边:“奴家真是想,不知道娘娘舍不舍得?”
红芙一把推开刘氏,厌恶地说:“我们今儿也是才抬出来。”
刘氏不羞不臊,说道:“我也不急于今天,啥时候娘娘摆腻了,我再来借一天,可好?”
红芙直接反对说道:“这屏风稀罕金贵,我们不借。”
刘氏厚着脸皮说:“都是一家子,红芙姑娘怎么这样小气?”
婉莹还是在纠结中不能自拔,芸娘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害怕婉莹的心事被刘氏看破,赶紧打发刘氏说道:“侍妾若是想借,过几日我让人送过去。”说完赶紧走到婉莹身边,递了一盏茶说道:“娘娘,快晌午了,进殿里吧,外面风大,看不见的沙子到处飞,仔细打脏了娘娘的衣衫,迷了娘娘的眼。”
婉莹这才回转过来,柔情似水的目光望着芸娘。
“娘娘的玻璃屏风金贵,岂能轻易搬移挪动?万一磕碎了,你赔得起吗?我殿里倒是有一架开过光的紫檀佛雕屏风,虽然不及娘娘这架屏风稀罕金贵,倒也配得上你的身份,你既然想借,我就借你摆几天吧!顺便肃一肃,你身上的狐媚子邪气!”
一个傲娇张扬的声音,穿过温暖的阳光,寒冷地扎进刘氏的心里。
“周姐姐,您今儿气色真好!妹妹好几日不见你了,甚是惦记。”刘氏慌慌张张地跑下台阶去迎接。刚想拉住周氏的手,却被一把推开。刘氏一个趔趄,差点跌在地上。
周氏不可思议地望着刘氏,冷笑着说:“贱人,你不会还想讹我吧,我就轻轻推了你一下,你就能做出这样一副要跌倒的样子给大家看!”
刘氏脸上略略难堪了一下,立马堆着笑脸凑上去,说道:“哪能呢?周姐姐,妹妹……”
刘氏还没说完,直接被周氏高傲的语气截断:“滚开,贱人,我虽然被降了位份,可我还是朝廷的县主,你这张爪子,还不配拉扯我的衣衫。”
刘氏想被雷劈了一样,立马缩回自己的手,怔了一下,旋即笑盈盈地说道:“姐姐虽然降了位份,仍是妹妹心里的姐姐……”
“呸,少恶心我,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妹。闭上你的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