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封喉?”在碧桐姑姑面前,婉莹当然不能显露知晓此毒,故而装作惊讶之状。
“赤血封喉是红色粉末,这人参上无色无味,又不太象是?”
婉莹再看通身藕色的人参,确实并无红色,可是银簪放在上面却变黑,心中不懂,也不敢胡说八道。
“中了赤血封喉之人,不像其他毒药会七窍流血,尸骨发黑。尸首上是没有任何破绽,连验尸官也验不出来。只有死者本人知道临死前上不来气,如同被人扼住喉咙一般。毒药本身是红色粉末,所以就叫赤血封喉。”
新加的炭火复燃了起来,屋里没有了刚才的阴凉。事关重大婉莹不敢过多言语,只听碧桐姑姑说着。
“人参上只有毒性没有沾染上红色,雪地上却染上了一片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婉莹只敢在心中幽幽地想:宫中饭食都有试毒,太嫔不一定将毒人参喝进肚子。这样倒不像是给太嫔下毒,倒像是嫁祸给太妃的样子。
碧桐姑姑也是闵想了半天不得其解,这毒究竟是怎么弄在人参上?
“人参,染红的雪……”碧桐姑姑百思不得其解地自言自语。
婉莹这边越想越担心,已经深深地感觉到下毒之人是想嫁祸给僖贵太妃。看着碧桐姑姑拿着参盒踌躇。婉莹轻声喊了一声:“姑姑……”
“我想到了!”碧桐姑姑忽然眼睛里像点了一盏灯,炯炯地说:“是衬布,是参盒里的衬布。你看参盒外面是无毒的。”说着扯下自己腰间系着的银三件儿,捏住耳挖子,使劲在参盒上来回蹭。
这一次银耳挖子,丝毫没有变黑。这说明参盒外面无毒。
“你看这参盒外面没有问题,所以毒下在盒子里面,这衬布是红色的,刚好遮住赤血封喉的颜色。”
碧桐姑姑说着还是拿着那个银耳挖子,轻轻地放在参盒里面的衬布上。
果不其然,这次银耳挖子直接从头黑到尾,毒性比之前的两次都要猛烈。
婉莹吓得直接坐在了床上,一个趔趄没做好,差一点跌在地上。
这样阴毒险恶的心思,婉莹从来没有见识过。以前在自己家里,几位姨娘也长长吵闹别扭,但是下毒,婉莹还是头一次遇到。而且手端这样巧妙,婉莹都不敢相信。
惊恐兼着慌张,婉莹有些六神无主。抬头见碧桐姑姑一不慌张,二不改色。仍旧把人参按照之前的样子放进盒子里。
婉莹惊慌之余,还是担心方才忧虑的事情:这根人参是送给太妃的年例,事关太妃,若太妃用了这根人参岂不丧命?想到此处,再也不能噤声。
“姑姑,太妃危矣。”
碧桐姑姑听了婉莹的话仍不惊慌。婉莹有些纳闷,只听碧桐姑姑轻言细语地说:“危矣倒不至于,不过是多一重麻烦罢了。这样子借刀杀人,好手段啊!”
“只是麻烦……”婉莹担心是万一有人想要对太妃下手,可不是麻烦这样简单的事情。
碧桐姑姑看出婉莹的心思,平静地说:“太妃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宫里上上下下都是知道的。更何况这根人参已经修成人形,太妃更是不会作孽食用。所以这根毒人参,万万进不到太妃肚里。”
她原本站着,说到这里,临着婉莹又坐了下来,徐徐地说道:“自打和太嫔一起住这荣寿宫,算来也快十年了,太嫔身子不好,四季不爽时,总是要喝独参汤保养,太嫔的份例里一年到头来没也有几根像样的整参。咱们太妃说,自己不用,搁着白白糟蹋了,所以但凡有参,必定给常曦堂送去。这件事知道的人也是有的。”
听碧桐姑姑这样一通理论,婉莹卸下了刚才的担忧,口无遮拦地说:“难道下毒的人知道太妃不食人参,每每送于太嫔,所以这毒是冲着刘太嫔?”
一通话说完,婉莹也有点后悔,爹娘临行前的交代全忘得一干二净。
“八成是这样,借太妃的手递与太嫔,把他们撇得干干净净,若是东窗事发,反过来能嫁祸给太妃,倒是多捎带上一个。这个计谋还真是高明。”
婉莹心里却觉得太嫔位份卑微,已然病入膏肓时日不多,更何况现在后宫中除了太后,最显赫的就是僖贵太妃。会不会是冲着僖贵太妃也未可知?
“姑姑,婉莹还是有些担心太妃,毕竟太妃地位显赫……”
“婉莹心系太妃,姑姑也算知道了,姑姑自问阅人无数,知道你赤子之心。我不告诉你,你心里必定难以安心,荣寿宫人手缺多,姑姑就拿你当心腹了。”
“姑姑为何笃定婉莹?”
碧桐姑姑拉过婉莹的手,不容置疑地说:“错不了的。”
“姑姑放心,今日所言之事,绝不传六耳矣。只是,只是这样险,姑姑为何不担心太妃安危。”
“说来话长,你只用在心里明白就行,宫里无人能害的咱们太妃。无人。”
碧桐姑姑言止于此,婉莹亦不敢深问。垂头看着盆里熊熊的火苗,吹的裙子上的流苏不停摇摆。
“咱们太妃是先帝生母太皇太后李氏同母亲弟——文定公的*。地位显赫无人能及。”碧桐姑姑说。
话到此处已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僖贵太妃是一品国公之女,而当今太后入宫前父亲只是六品的太医。地位悬殊可想而知。
“这个婉莹略略知道一些。”
碧桐姑姑说:“太祖皇帝驾崩,太皇太后触棺而亡,以身殉职。先帝感念生母,每每厚待李家,后来太妃初入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