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萱屋里头这壶冷茶,最新鲜也都是今天早上的了。陈茶色滞,结成冰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甚至里头还带出点儿过于不讲究的茶叶叶子,真实的过头了。但是这当然不重要,载体不重要。
冷着脸凑上前的花无间接过来,需要的仅仅是看见摸着这冰,感受到其中的寒气而已。
夜聆依在不预备做对不起人的事情的时候,当然不会再白叫什么“舅舅大人”。但是平白刺激对方也不好,她现在可是有认真处理问题的态度,也有好好把问题解决的需求。
所以她直接把称呼省略了,略显生硬的张口说事儿:“你出于什么目的要我这冰,我不知道。但我能告诉你的是,你得不到。给你了,你也驾驭不了。”
这话说的简明扼要,但实在也是有够呛人的。
尤其花无间现在对她的态度还单方面别扭着呢,这一下子直接被戳破了一直以来的希求不说,她还这么决绝的阻断了他所有争取的通路。
是个有长辈名头的男人就该跳脚了,更何况花无间自己一直都不以为只他是个普通男性长辈——舅舅之于外甥,到哪里都是比当爹的要有威严的存在。
然而,夜聆依敢这么说,后续就有相应的策略承接的住人的应对。
或者……她的打算直接就是,没让人有应对。
“伸手。”
花无间还在为她上一句话惊愕的时候,她下一句话便已经出口,卡在人受惊之后精神防备有松懈的这一点点时间,又在语气语音里加了点儿难以察觉的小手段,很轻易的就让人下意识的随她说的做了。
夜聆依又伸出了她刚刚收拾过的右手,碰了她今天极其不想碰的第二个人。她薅住花无间手的动作绝对不能算温柔,但是等她把人手翻过来,却只有一根食指点到了他手背上,似乎很是克制。
就这当口,那边儿的夜慈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从刚坐了没一会儿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
有句老话说的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魔魅厉害是真的厉害,理论上说只要使用者灵魂力数量支持,它就是无解的那种。但是威力这么大,获得的门槛也就高,相对应的代价,真不是人人都可以付得起的。
花无间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出于各种原因,想要或已经尝试过魔魅的人。所以她在处理之中事情这类人上,还是挺有经验的。
而对于此,夜聆依往往只需要放出一丁点“完整版”——带着寒疼——的魔魅,沾到对方的皮肤上,就足够了,不再有后续不再麻烦。
那不是说靠足够毅力就能坚持下来的东西,人趋利避害的“本能”有时可以被扭转,但那必须始终在面对“线”内。
其实就是夜聆依自己,如果不是根本没得选没得反抗,那哪怕“身后”是万丈悬崖她也会转身主动去跳,宁死都不想被这东西缠死的。
……
后续场面,对于花无间一个堂堂七尺大好男儿,或许不大友好,牵涉到面子问题,实在不好过于详细的描述当事人的声音、表情与动作……
好在夜聆依早有预料,夜慈又不是个会轻易失态的人,倒也没有弄得过于难看。
只是关于应该谁来把疼倒在地的花无间搬到床上或榻上去这个问题,多少有一些麻烦。
夜聆依肯定是不想抱也不适合抱的,怎么说她底子上还是个女人,是个刚把自家男人撵走了的有夫之妇。夜慈的话……上回在夜聆依面前抱“不得不”的别的姑娘,算是给他折腾出心理阴影来了。且就是没有,他肯定也不想抱别的男人……
而这两位爷,哪里是能够委屈自己的人,相顾无言半天,你不让我,我想让你让我,干巴巴的时间熬过去好一会儿,也没能划出个“一二三”来。
还想要命的人,最终只能是自己拯救自己。
花无间缩在地上,四肢一时之间都疼的伸展不开,但还是不知哪里淘来的力气,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不用!”
姓夜的两个人同时同步出了一口气,还都是不动声色的。
而在这种事情上,夜聆依在凤惜缘身边久了,耳濡目染,适应的更快,转变的更快,也就更加的没有不必要的心理负担。花无间话音落下,她脑海里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人。
拿出说“今天天气挺好啊”的语气,她对需要互相拯救的夜慈道:“再聊一次?”
人来都来了,且不再是上一次以为只有“当下”一面可见往后再无牵扯的囫囵敷衍,当然应该再就许多事情深入聊一聊。
于是夜慈点头。
夜聆依则转身就往门外走。是早从她知道这房间是夏思萱的开始……她想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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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把真相告诉你小舅子。”夜聆依心情好的时候在小事上就不至于过多的计较,她贴边躺着,另有一半的毯子留给了夜慈。
斯文矜持的男人没法儿和她一样的不拘,贴毯子角坐的规规矩矩。夜慈笑了笑,语气堪称温柔的问道:“怎么说?”
见人不领情,夜聆依也懒得再推让,身体一步挪到位,占回了大半张毯子,整个把自己摊到了夜色里。
可惜了这会儿天黑的不干不脆的,也看不着月亮在哪里。不然,夏思萱这屋子屋顶的角度,还真是个适合躺着聊天儿的地方。
夜聆依似是对正在谈论的事情深有感触,吐了口气才道:“你当姐夫的亲口告诉小舅子,说我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