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她慢慢走近,轻声问道:“不知娘娘留我下来,究竟所为何事。”
她没有立刻回我,而是四处张望,像在提防着什么。确认无第三人在场后,她才不紧不慢的道:“王妃一定很好奇,为何进宫时传话内侍反复强调要您务必进宫,还说是贵妃的之意。可来了,又不见贵妃寻你问话,你心里定然疑惑吧。”
我诧异出声:“你怎么知道?”
柏妃悠悠开口:“因为,这不是贵妃的意思,而是本宫的意思。是本宫叮嘱了传话内侍,点名务必要你进宫赴宴。”
既然是听笙邀约,不用柏妃多此一举,我也是会来的。真不知,她意欲何为。
她见我茫然不解,又道:“是本宫怕中途有什么意外,或者王妃会借故不肯进宫,那本宫便没法问想问的话了。所以,这才多此一举。”
她会读心术不成,竟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
我道:“那柏妃娘娘是想要问我什么?”
柏妃默了默,兀地开口问道:“缺缺,你是北邱人,又是北邱宗室之女。那你可知,你们北邱有种秘术叫虫祟?”
我再次被惊住,慌问道:“你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柏妃阴着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吟道:“看来,是真的有这种秘术。”
我诚然答复:“北邱确实有秘术虫祟的传说,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虫祟在北邱话里的意思是为“食皮的邪物“。就是使用巫蛊之术进行易容。”
柏妃急急又道:“那又是如何易容?”
我本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但柏妃不住的央求,我又只好再道:“这种易容术,不是一般的换脸,只简单做张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就行的,而是真真实实需要的换一张新的人脸。使用,这过程痛苦且血腥。施行时,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将投喂特制药石养大的蛊虫放在要换脸人的脸上去吸血,当蛊虫把人脸上的血吸到般干,脸皮开始发皱时,就生生将两个活人的脸皮取下来,然后及时的交换上。”
如果换脸成功了,那么这两个人,以后就能顶着对方的脸而活。
虫祟之说,始出现于北邱开国后第二位皇帝宗时期,是由宗拓拔御的宠妃连细弄出来的一种易容秘术。连细容貌丽,堪称绝色,拓拔御初见之时便惊为天人,将她纳入后宫万般宠爱。可当美人迟暮,连细皮囊不佳后,拓拔御又重寻了新欢泽姒,将连细弃如敝履。连细为了自己能永得盛宠,就花重金聘请北邱的秘士巫师,用尽各种手断要恢复自己当年花容月貌,说白了,就是想要返老还童。可惜,她失败了。不过就算连细恢复了当年模样,拓拔御依旧不会回心转意。后来,连细心一狠,干脆就让巫士将她和泽姒对换了脸。
令人咂舌的是,这么异想天开,不可思议的事,还真让连细做到了。
连细取走了泽姒的脸后,便让她顶着自己的脸葬身于火海,伪造成自己已经死去的假象。连细从此戴着泽姒的脸,以她的身份活着。
相安无事过了十年后,连细的脸就出现了异常,开始出现红斑,然后是溃烂,甚至是逐渐萎缩。到最后,那张脸越来越恐怖,皱得像纸一样,宫里的人都把她当做是妖怪。连细受不了打击,从此变得疯疯癫癫,再次被拓拔御厌恶,丢进了冷宫。连细进了冷宫没几日就暴毙而亡,死前留下血书,将她换脸的秘密全盘托出,由当初服侍她的婢女呈给了拓拔御,并也得到了当初帮连细换脸巫士的证实。拓拔御不信,当即杀了婢女,怒斥巫士妖言惑众,又意欲杀之。可临刑前,却又改变主意,令巫士为他重现换脸之术,若真有此事,便饶他一命。
巫士领命,果然用此方法将两个女囚换了脸。拓拔御大惊,跌坐在地,感叹连细多情癫狂,泽姒无辜早殒。
最后,这巫士还是被拓拔御处死,而也被下令严封,永世不得使用。
虫祟之术诡异阴暗且玄乎,没有亲眼目睹,所以我从来都是不信的。这种易容秘术,只流传于我们北邱皇室,连北邱民间都不盛传,算是一种宫中禁术。柏妃作为南瞻人,她是如何得知的。
但看她此刻神情,她应该是早有了解的。她到底要问我什么?真的只是想向我确认一下,北邱是否有这么简单。还有,她为何要问,莫不是她也想效仿连细,去换张得宠的脸?
“柏妃娘娘你问我这个是……”
我的狐疑凝着她,不等开口问清,她便仓皇遁走了。
冷风愈盛,枯叶败絮飘洒纷飞,我裹了裹衣服,心里止不住的冒起寒意。
这两表亲姐妹,都是奇怪的人,神经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