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也有人认出了昨夜月光下的狄咏,几步上前,到门外左右看了看,直接问道:“粮食呢?”
狄咏答着:“粮食得你们自己出城去运,我一个人可带不来。”
忽然有人拔出了锈迹斑斑的短刃:“你敢骗我们,我杀了你。”
狄咏不屑一笑:“就凭你们这十几个人,想杀我?要不先不运粮了,咱们先来试试手脚。”
一个虬髯胡须的汉子走了出来,脑门锃光瓦亮,显然这个人就是领头的,他开口说道:“稍安勿躁,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可以叫我狄老二,你怎么称呼啊?”
光脑门虬髯胡的汉子,脸上还有一大块红肿,就是狄咏昨夜打的,他答了一句:“麻牛。”
“走吧,跟我出城一趟?”狄咏说道。
狄咏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直接起步就走。
众人犹豫片刻之后,在麻牛的带领之下,也跟了出去。
不是狄咏故意要耍这些人,而是甘奇的粮食,还真不在城内,大多都运到沧州了,也派人在城外存了一些。
甘奇也是谨小慎微,对这燕京城,甘奇还是很小心的。
一行人出城而去,燕京城外有许多贩夫走卒的聚居区,狄咏其实也没有来过,但是他知道地址,找寻了许久,又找到了一栋二层小楼,这栋小楼倒是修缮得极好。
狄咏敲门,也开口说道:“我是狄老二。”
门开了一个缝隙,又一双眼睛看了看,然后才把门打开:“狄爷,快快请进。”
一进厅内,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都是粮食,地上都有散落的麦粒,十几个破衣烂衫之人,双眼瞪得大大。
甘奇只安排人在这里存了一点粮食,但是甘奇的“一点”,在这些人眼中,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麻牛直接开口说道:“弟兄们,搬!”
狄咏忽然伸手一拦:“且等等。”
“怎么?你要出尔反尔?”
“每家每户,只供口粮,多一两都不行,你们还得帮我一个忙,多多招揽活不下去的人,聚在你们身边,我会按人头发粮。”狄咏可不是做慈善的。
“行,些许小事,你也是在做好事,救人性命,我麻六答应你就是。”
狄咏点点头:“那可以搬了,搬的数目我都会记下来,先搬十石进城,谁若多拿,休怪我不客气。”
麻六看了一眼狄咏,想起昨夜的那一幕,心有余悸,说道:“听公子安排就是,只要不饿死人,怎么都行。”
“十石,没有车,你们背得回去吗?”
“公子小看人,昨夜那是仓促心虚,不敢多拿,怕被人逮住。今天光明正大的,十石粮食算什么?我们就是苦力出身。”麻六答道。
“行了,那就干吧。”狄咏也不多说。
下午,狄咏安排好的事情,再回到有道粮行,寻着机会与甘奇说道:“大哥,事情顺利。”
“嗯,那就好。”甘奇答道。
“大哥,我想直接就留在他们那里了,以免总是这般两边跑,败露了行迹。”
甘奇想了一想,说道:“可以,那我就把事情直接交代给你。”
“大哥请说。”
“聚了五百人左右,立马动手。”
“目标是?”
“有道粮行!”
“这……大哥可还在这粮行之中……”
“放心,有呆霸周侗护着我,自然不会出错。”
“那好吧。”
“过几天你带人去一趟武清,船还在海面上,船里有一些兵刃,你去取回来,发给他们。”
“明白。”
“第一件事成了之后,迅速带人出城去,若是有官军追剿,能打则打,打不过就逃,往海边逃,若是实在遇险,你自己先脱身,别的不用管。”
“如今燕京附近,有许多饥民,特别是城外贩夫走卒聚居之处,更是家家户户难以为继,聚个五百人应该不难。若是有兵刃,与辽国官兵周璇几番,把城外的贩夫走卒也聚一聚,再到邻近州府去聚拢一些人,说不定真能拉起来一直不小的队伍。”狄咏如此说道。
甘奇却摇摇头:“不论哪朝哪代,第一个揭竿而起的人,必然会受到最大的打击,大多都会覆灭,所以我才叫你逃,先逃走,若是能保存人手,出海。待得一些时日再上岸,名声已然大起,再举旗造反,才能真正聚下声势。我要的是野火燎原,不必与官军死拼。”
狄咏点着头:“小弟明白了。”
“你去收拾一下,我还得到马一方那里给你找个离开的借口。”
狄咏下去收拾东西。
甘奇又到前院去寻马一方,闲聊几句,说狄咏儿子差不多要出生了,得出海回岛上去看看。
马一方倒是不疑有他,只要甘奇不走,那就万事大吉。
狄咏就这么消失在了燕京城中。
马一方却还在与甘奇聊着城内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还骂道:“这些贱骨头,自己没本事,还到处偷鸡摸狗的,便是饿死了也活该,隔壁街上,竟然还有人偷妇人的红布,那玩意都脏成什么样子了?还能做成衣服往身上穿吗?”
“布价太高了,冬日就要来了,有些人是走投无路了。”甘奇答道。
“我又不是没有穷过?就算再穷,那妇人胯下的红布,能穿吗?我就是冻死,也不会穿那玩意,多不吉利?”马一方一脸的嫌弃。
甘奇笑了笑,只道:“兄长如今是发达富贵了,这一身貂皮的货色当真是好。”
马一方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