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门口呼喊的人,能让甘奇喜出望外的人,正是两年多没见的那个四川眉州苏家高瞻远瞩的君子大帅比苏子瞻。
甘奇欣喜而出,苏轼更是欣喜,两人几乎见面就抱在了一起。
“你要回京,怎么也不先来一封书信呢?”甘奇如此问道。
“我寄了信啊,道坚没有收到?”苏轼问道。
甘奇摇摇头:“看来信比你还到得晚了些。”
苏轼笑了笑,也不当回事,这个时代,信件没有他自己到得快,这也是正常的,甚至信件寄送不到,半路丢失也是常有的事情。只道:“韶光易逝啊,如今道坚你都已经一甲头名了,官职在身,反倒是我,此番入京,只能准备制科京察了。”
苏轼对于自己考中之后没有得官就回家守丧这件事情,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惋惜的。因为并非考上进士了,就一定能得到官职,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如果苏轼还想当官,那就得需要有真正的高官来举荐。
如果没有人举荐,就得自己想办法,比如参加制科考试,也就是京察。所谓京察,大概类似于公务员内部考试,也就是说苏轼名义上已经是正式公务员了,但是想要当官,还得再参加一下内部考试,脱颖而出之后就可以实授官职。宋朝的制科,民间人士其实也可以考,不过那得需要举荐,真正有权柄的人举荐。
苏轼苏辙兄弟二人,想要真正当个不错的官,两人都会再参加一次制科考试。不过还得等上一年半载。
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比如一个官员当得还不错,或者官职也比较高,但是忽然父亲去世了,需要回家守孝三年,三年之后回来,也并不会官复原职的,还得朝廷再行安排,如何安排也是一门学问,不能官复原职,那总不能又?所以那就又要朝中有人举荐他,才能有一个不错的安排。
苏轼苏辙兄弟俩,在这方面来说,也是有些倒霉的。进士考上了,官还不知道在哪里,有这种处境的人,也不止他们兄弟俩,汴梁城内,还有许多,比苏家兄弟更倒霉的都有,当了十几年官,守个丧之后再回来,毛都没有一根了,差一点的官职不愿意,好一点的官职又轮不上,这也是朝廷开制科的原因之一。毕竟那些不错的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子由呢?”甘奇左右看了看,就苏轼一个人,倒是有些意外。
“子由与父亲还未到,得过一段时间才会入京,此番我家算是举家搬迁了,准备在这汴梁城安家落户。”苏轼如此说道,这眉州苏氏的苏洵这一支,就算是移民了,从眉州移民到了开封。
谁叫苏洵生得这么好的两个儿子呢?也不得不举家搬迁了,不然两个儿子都在京城,留得一家老小在几千里之外的眉州,那还怎么过日子?
既然要举家搬迁,麻烦事也多。家里的产业该变卖的都得变卖,田地商铺都不会留下了,该分给亲戚的分给亲戚,留得一个祖宅祖田,也会让堂兄弟们代为管理。
其他东西都变成现钱,要运到汴梁城里来。
说白了,这回苏洵带着两个儿子出来了,以后几乎就再也不会回去了。苏家兄弟除了给苏洵送葬的时候会扶灵柩再回一趟眉州,这一支苏家就不再是眉州人了,往后苏家的后人,也只能算一个祖籍眉州。
既然说道安家落户,甘奇又问一语:“可有在城中选到宅子?”
“我此番先来,便是做这般事情,总要先选一个落脚之地,如此一家老小来了,也不那么仓促。”古代搬家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牛车驴车一车车的拉,跋山涉水,带着全部家当,路上辛苦不说,还有危险,到得新地方安家落户,也少不了麻烦,要有安置一家老小的地方就很重要了。
甘奇是地头蛇,这方面倒是可以帮苏轼一个大忙,便开口说道:“那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苏轼也不矫情,只道:“寻你就是此事。”
甘奇闻言有些伤心,笑道:“我还以为你寻我是因为你我关系甚笃呢?”
苏轼笑道:“走,先吃酒去?”
甘奇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寒酸衙门,点头说道:“那就先吃酒去。”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肩并肩,往樊楼而去。
苏轼还笑问:“怎么好好一个状元郎,做起了收商税的差事?”
显然在苏轼看来,收税可不是一个好差事,这不仅是苏轼的看法,也是大多数文人的看法。圣贤子弟,君子人物,与商人喋喋不休讨价还价那一钱两钱的事情,是非好差。
“皇差,一年得给官家交五百万贯的钱财呢。”甘奇自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
“五百万贯?把你甘道坚卖了,也卖不出五百万贯。这定是有人与你为难。”苏轼如此理解。
甘奇摇摇头:“非也非也,这是我自己在官家面前保证的,保证一年在汴梁城收出五百万贯的商税。”
苏轼脚步一停,看着甘奇,问道:“道坚,你莫不是傻了?商税岂能收到这么多?”
甘奇笑着抬手一指:“你看,这大街小巷的都是什么字。”
苏轼进城就注意到了四处都能看到甘奇刷的标语,答道:“你便是把这大街小巷都写满了,一年也变不出五百万贯的钱财来。除非你在这汴梁城拦路街道去。”
“劫道赚不到钱的。子瞻要不要到我这衙门来,与我一起收税?”甘奇笑问。
苏轼连连摇头:“我不收税。”
这是没办法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