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送走了曹皇后,也知道自己是彻底把这位皇后给得罪了,还不仅得罪那么简单,甚至是结了仇怨。
包拯似乎也并不在乎这些,回到府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差人整理笔录。
伤了左手的甘奇,也留在开封府中,还帮包拯打起了下手。
因为包拯那个主要的助理而今被贬到西北边境了去,也就是之前的推官。
新推官还未到,包拯已然上书几次要人,尚书之下吏部却还没有把新任推官派来。
甘奇算是暂时帮忙做一些推官的差事,整理笔录,核对卷宗,甚至也会去询问一下刘世珍的同窗,但是甘奇并不下牢狱里去盘问曹府的那些羁押罪犯。
包拯又一次往吏部递送了公文。其实如今,整个汴梁城都知道开封府有大案要查,两帮人持凶街头火并追杀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那曹家保留脸面的想法,也不过是皇帝的新衣,事情闹得这般地步,起还能遮得住?
连得在家备考的苏辙,都听得街坊邻居说起此事,到处跑的苏轼就更不用谈了。
起初苏轼在楼宇里听人说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甘奇他太熟悉不过,当街杀人?
苏轼有些不敢相信,即便苏轼知道甘奇平常里也习练一些武艺,但苏轼还是不能想象甘奇当街杀人的事情,更不能想象甘奇竟然把曹家国舅爷的手臂都给砍了。
事情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是说法不一,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清楚明白的说清楚事情原委,直到悦来客栈住的一众杭州举子从开封府回来,事情的原委才慢慢清晰起来。
苏家兄弟俩碰面之后,一起往外去打听情况,倒也知道这件事情与杭州举子有关系,所以兄弟俩特地往悦来客栈而去。
悦来客栈早已人山人海,各处来探消息听故事的人不计其数。
兄弟俩听到了真正的原委之后,对视几眼,苏轼开口叹道:“甘兄啊甘兄,真是有胆量,如此见义勇为,当真有春秋战国君子之风,大唐游侠气魄。大宋朝百年许,何曾出过这样的人物了。”
苏辙敬佩一语:“太白有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原道说的就是这般人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轼却又摇摇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士族文人,就不配剑而行了。今日甘兄仗剑行,乃古之君子也。”
显然苏辙与苏轼兄弟二人听到的故事版本,还是与事实有些出入,也是因为甘奇与包拯就没有真正说实话,甘奇只说自己大早入城采买,恰巧碰上了。而今在悦来客栈传的故事版本,便也如此。
苏辙听得自己苏轼如此说,开口一语:“大哥,不若咱们一起打造一柄君子剑送与甘兄如何?”
苏轼闻言想了想,答道:“既然你我与甘兄为友,那便打三柄剑,往后三人佩剑行,便要与这世间所有文人不一样。”
“好,大哥说得好,从周礼以下,君子就当佩剑而行,连唐人挥毫泼墨,都是剑不离身,何以我等不能效仿之?走,大哥,铸剑去。”苏辙激动说道。
年少热血,不外如是。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年轻人的热血激情?
兄弟二人听着甘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命守卫人间道义之事,已然热血沸腾。
铁匠铺内,兄弟二人花了重金,铁匠抛开了所有的事情,先为二人铸剑。
二人看着铁匠肌肉鼓胀挥舞着铁锤,还有火花四溅,心中也跟着激动不已。
“待得剑成,你我兄弟与甘兄,才有资格为友。”苏轼说道。
“嗯,剑成,咱们才有资格往开封府去寻甘兄。”苏辙接道。
也如苏辙所言,士族,也就是能读书的阶层。在华夏历史之中,从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春秋战国,读书人骑马上阵,为将为帅,亲手杀敌不在话下。汉时,读书人以上殿配剑为君王给予臣子的最高礼遇。哪怕到得唐朝,李白杜甫之辈,哪个不配剑而行?即便那时候的剑已成了读书人的装饰品,依旧代表了整个社会的潮流与气质。
到得宋,再也不见佩剑而行的读书人。
这是一种略带悲qíng_sè彩的倒退。
汴梁城,兴许从今开始,有了文坛三剑客。剑能不能杀人是其次,这代表了一个时代的气质。
包拯整整在班房里坐了一日,看着四处送来的各种文书与卷宗,理着证据链,脑中也在预演审案的细节与流程。
甘奇时不时帮包拯整理一下堆满桌案的东西。
既然快要入夜,门口匆匆奔进来一个年轻人,风尘仆仆,进门大拜一礼,开口说道:“下官司马光,前来上任,拜见包待制。”
包拯抬头看得一眼,笑道:“君实,你终于到了啊?”
甘奇听得这个名字,早已抬头在打量这个年轻人,二十七八岁模样,略显消瘦,脸上颧骨微微有些突出,司马光,这个人就是司马光?
甘奇不禁在想自己印象中的司马光,司马光最出名的事情,莫不过“砸缸”了,真正是后世人尽皆知。其实司马光远远不止这些事迹,此人编撰中国第一部编年体通史巨著《资治通鉴》,其史书地位,大概仅次于《史记》。至于政治上,其实也多有建树,但是政治上最出名的,却还是他与王安石的变法之争。
“下官从并州而来,一路紧赶慢赶,方才刚刚入京,本以为履新之后,还有几日闲暇,哪知吏部官员一见面就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