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成暄看着她素白的手指执壶,动作轻缓,十分娴熟地沏好了茶放在他面前,淡淡的茶香味儿传来,还没有喝就有股沁人心脾的味道。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宋大人尝尝可合口味?”
宋成暄没有说话,伸手拿起了茶杯,凑在嘴边抿了一口。
不知她用了什么茶叶,茶汤虽然很淡,仔细品味却能尝到其中的甘甜。
徐清欢对这杯茶很有信心,前世太后娘娘去陪都,她身为外命妇奉命跟随前往。
这支出行的队伍由宋侯带兵护送,半路上因为遇见了流民作乱,暂时住在了行宫。
那时已是深秋,天气寒冷,她煮了热茶送给外面值夜的侍卫,没想到宋侯因为护卫之责也留在行宫外,她没有让人另带茶壶,宋侯就与侍卫一起饮茶,一直到天亮。她带着人在侧室里熬水,只看得宋侯坐在庭院中自斟自饮,那茶水八成已经淡如水,宋侯却喝得欢畅,可见宋侯对茶的要求不高。
果然宋成暄没有说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面面相对,屋子里一片宁静,徐清欢的思绪稍稍飘远。
宋成暄看着对面的徐清欢,送来一杯茶之后,她就没有说话,现在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将面前的事全都抛诸脑后了。
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平添了几分安宁。
半晌徐清欢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发现宋成喧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整个人显得十分放松。
“对不住,宋大人,”徐清欢道,“我方才在推想案情,一时忘记了。”
方才她坐在他面前,神情恍惚,睫毛轻轻眨动,不知在想着什么,模样似是有些让人欢喜。
“案子又有了进展?”宋成暄淡淡地道。
徐清欢目光清亮地望着宋成暄:“方才想到了一处关键所在。”
宋成暄眉角舒展,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他用半日时间才甩脱了那缠人的常州总兵,如今看来很是值得,大周战船不日就要起航,照这样的情势看来,他也会带兵出战,不败退倭人,他们也不会回转,这样算起来应该有段时间不得相见。
也不知她有没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宋成暄等着徐清欢开口。
徐清欢抬起头道:“宋大人从前与王家二爷相识吗?可知晓一些他的事?”
这话问的猝不及防,宋成暄眼睛又是一沉,所以她方才想的是王二?
宋成暄眼睛一眯,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低沉:“你想知道他什么事?”
徐清欢仔细地想了想:“我听说王二爷是长房嫡子,王家一直都是长房掌家,可王大老爷过世之后,王家仿佛并没有培养王二爷,这是为什么?”
她知道的还真不少,王家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
宋成暄似是波澜不惊,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平静:“你怎么知晓王家没有培养王二爷。”
徐清欢解释:“之前听七夫人说起,王玉臣开始并没有被王家重用,直到王家这些年没落之后,王玉臣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才逐渐掌握了王家。”
宋成暄淡淡地道:“既然你什么都知晓,却来问我做什么?”
徐清欢一愣,宋成暄这话听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总之就是和往日不同。
徐清欢抬起头:“我让雷叔去打听过,王家一部分族人在山西,王玉臣有几年去了山西族学里,王二老爷、三老爷的嫡子却都留在常州请了西席,王氏虽是商贾,在教养子弟上面很是严格,王家请去的西席也是常州很有名气的先生,既然如此王玉臣留在常州和几个哥哥一起受教岂不更好,为何要千里迢迢的去往山西。
如果不是王二老爷、三老爷家中的子弟身子孱弱经不起海上的风雨,王玉臣也不会被王家人从山西唤回,即便后来王玉臣在海上表现出非凡的能力,王家还是保守的很,没有将王家的商队交给王玉臣,这不是一个对待长房嫡子的态度。
王玉臣对此也没有竭力争取,我听七夫人说,王玉臣一直在外跑商,根本不插手王家的事务,不管王家有多忙,都好像与王玉臣无关。”
宋成暄抬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徐清欢更加惊讶,往常这时候,她不必说太多,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像有意在和她寻别扭,宋大人又不痛快了吗?
徐清欢道:“我觉得王家对王玉臣的态度不对。”
宋成暄冷冷地道:“你还想为他抱不平不成?”
徐清欢惊诧地微微睁大眼睛,她眼前的真的是那位城府颇深、算无遗策的宋侯吗?
徐清欢怔愣片刻:“我的意思是,王玉臣不像王家嫡长孙,他更像是个外人,王家和他自己,都好像默认了此事。”
话音刚落,眼前的男人一晃又变了样,在她面前正襟危坐,紧绷的脸上透着几分威严,墨黑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才是她熟悉的宋侯。
徐清欢不禁松了一口气。
宋成暄拿起茶来抿了一口,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然后淡淡地道:“王玉臣与母亲相依为命,王大太太精神有些不好,听说是因为王玉臣小时候走失过,王家人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孩子找了回来。”
徐清欢目光闪烁:“也许,王家嫡长孙根本就没有找到。”
也就是说,王玉臣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安抚王大太太。
宋成暄拿起茶碗,遮盖住他的嘴角,淡淡地道:“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这么说,得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