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人的话让徐清欢陷入了思量。
凤翔的案子是因为宋成暄发现有人想暗中插手东南之事,边疆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能小觑,所以他才去了凤翔和西北查案,后来的广平侯案,也是因为广平侯世子的缘故,宋成暄必须查出个结果。
至于私运更与泉州息息相关,其中恐怕还有些她不了解的内情,宋成暄没有向前世一样很快回去东南,她也曾觉得意外,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局面已经和前世不同,他定然有自己的安排。
要说有什么不同……
在碧水河的道观里,他冒着危险救了她,每次想及这些,她心中对宋成暄都会多几分钦佩。
还有……
徐清欢忽然想起那个夜里,宋成暄站在雨中,伸出手轻轻掠过她的眼角。
他那温热的手指仿佛灼烫到了她。
就在方才,他站起身与她说话时,她抬起头看到他眸光一动,转眼却沉静下来。
就似一阵风吹来,轻轻荡起了一丝涟漪。
她不是疏忽了,她只是没有多想,前世她与宋成暄就是两条路上的人,今生从开始对他多有防备,在知晓他的秘密后,就更加清楚他将来会如何。
他们之间最多只是同路而行,其他的不太可能,就像安义侯府与魏王府之间的恩怨,解不开也越不过去,宋成暄心中清楚的很,何必给自己多添忧愁。
“真人多想了,”徐清欢道,“我与公子只是恰好一起查案,公子的心思在何处真人比我更明白,如今这样的关头,事关常州和泉州,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案子查明,若是有个差错,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张真人抿了抿嘴唇,徐大小姐这样一说,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偏偏徐大小姐的话让他无法反驳。
张真人忽然同情起月老来,抿了一口茶,外面就传来徐青安的声音。
“妹妹,”徐青安跨进门迫不及待地开口,“真让你猜对了,那谢远应该是被蒙在鼓里,如今经我提醒,就想到了谢家的蹊跷,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走的时候还连连向我道谢。”
徐清欢点点头:“谢远有没有与哥哥提起别的话?”
徐青安道:“谢远问我张玉琮的案子是如何查出来的,我就将这案子前前后后的事与他说了一遍,反正这些也不是秘密。
谢远说常州城已经被私运毁了大半,本来繁荣早已不在,若是能彻查私运,说不得还能恢复从前的模样,说到底开埠对朝廷和百姓是好事,只怪那些人贪图私利,仗着手中的权利任意妄为,让那些按规矩做事的商贾反而无法支撑,长此以往只怕没有一个肯守朝廷律法的商贾,所有人都会想方设法冒险图利。
不说逼良为娼,但也差不多如此,等到沿海百姓也要依靠私运过活,到时候私运非但禁不绝,百姓还会怪查私运的人夺了他们的生计,朝廷就算花费更多精力,也会功亏一篑。”
谢远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可见他对私运了解颇深。
徐清欢看向张真人:“谢家从前在常州是大户,定然也有些生意,按理说谢远懂些生意经也不奇怪,可谢远却想的太过透彻了。
谢家已经搬离了常州,搬迁就相当于放弃了常州原本的祖业,谢远也在搬迁走的谢家人之中,照这样推论谢远对于常州的情势,不该如此执着。”
张真人顺着徐清欢的话想下去:“徐大小姐的意思是,谢远知晓的这些,并非他自己领悟的,而是有人讲给他听。”
徐清欢点点头:“谢远应该认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这个人不但了解私运,还精通海运生意。”
张真人道:“会不会是谢大太太?”
“有可能,”徐清欢道,“就算不是谢大太太,一定也是谢大太太认识的人。”
离开常州的谢家人是不想与张家缠斗,相反的留在常州的谢家人,恰恰不想放弃常州,这些人可能暗中与张家已经有过许多次冲突,现在张玉琮被朝廷治罪,张家势力若是再被赶出常州,重新占据常州的很有可能是这些人。
而能够控制这些人的才是最后的赢家。
王允背后的人操控这偌大的棋局,最终达到的就是这个目的。
谢大太太的死是个意外,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谢大太太被杀一定有个必死的理由。
张真人道:“我去打听谢家的事。”
徐清欢摇头:“不用,此去常州甚远,来回传递消息未免不便,不如等解决了京中的事,我们再动身前去查个明白。”
张真人不禁惊讶:“大小姐要去常州?常州不太平……您应该留在京中……”
猜到父亲会去常州带兵时,徐清欢已经拿定主意一起前往。
看到徐清欢坚定的神情,张真人没有继续相劝,说到底徐大小姐和公子都是一样的性情,只要拿定了主意,谁也无法改变。
徐清欢道:“现在倒是有件事要真人去做,”她的神情颇为郑重,“我想知道蓉晓到底为什么会疯。”
蓉晓一个从慈宁宫走出来的女官,不该如此的脆弱,单单因为小产就失了心智,她总觉得谢大太太的死与蓉晓有关。
只有获得更多的线索,她才能推测到真相。
张真人点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
徐青安将张真人送出去,看着张真人的背影,徐清欢本来清澈的眼睛忽然茫然起来,张真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徐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