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以为路云初没听到她的话,便想了想打了个比方试图说得明白一些。
“对我来说,玛法大陆就好比一本书中的某个存在,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送到了这本书中。但书里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虚无的,不存在的……”
更确切地说,这个游戏,游戏中的玛法大陆,游戏中的每个角色,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一堆代码。
她相信自己迟早是要回去的,迟早会离开这个用代码堆砌成的世界,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去。
路云初听完她的比方,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紧张地看着他,却无法看清他面具下的表情。
本以为他会再问些什么,结果半晌后,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竟是一片平静。
“珠儿,记得在沙漠时,你曾唱过一首歌于我听,那便是你那个世界的歌吗?能否再唱给我听?”
她本想告诉他,自己甚至怀疑他也不是玛法大陆的原住民,可终究是忍住了。或许对他的来历,始终只是自己的怀疑……或是美好希望吧。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是很迷茫。
当她愈加希望与他有未来时,她就愈加怀疑或是担心,与他是否有将来。
“那首歌叫《梦里花》,是我那个世界的歌……”
她心中有些疼痛,却还是用那空灵的嗓音将《梦里花》唱起。
“唯一纯白的梦里花/盛开在琥珀色月牙/就算失去所有爱的力量/我也不曾害怕……
天空透露着微光/照亮虚无迷惘/在残垣废墟之中/寻找唯一梦想/古老的巨石神像/守护神秘时光/清澈的蓝色河流/指引着是方向/穿越过风沙/划破了手掌/坚定着希望/去闯……
穿越千年的石版画/刻划着悠瀚的天堂/轻轻拭去满布全身的伤/我总不再绝望……”
他听着歌,走过去轻轻抱着树干。
直到她唱完,他仍地搂着树干,静默无语。她也沉默着,用树干感受着他胸膛中心脏有力的跳动。
最终,他似带着忧伤又似带着祈求,悠悠说道:
“珠儿,即便于你来说,这是一个虚无的存在,即便你会因此感到迷惘,即便终有一日你会离开此处,离开我,但只若你我存于同一时空,哪怕只是短暂的一日甚至一个时辰,你我彼此都不要放弃,好吗?”
骄傲如路云初,何时对人有过如此卑微的请求。
“好!路云初,我答应你。”
……
这一夜,路云初一直站在树下与她聊着天,直到天渐亮,包子铺的吴老板已打开铺子蒸包子,街道上也渐渐出现行走的路人,他才不得不在她回后院歇息的催促下离开树下。
若是可以,他一分一秒都不想与她分开。
只是顾及到她如今的处境,他不得不避开旁人可能产生的疑惑眼神,若是被人发现树上还寄居着她的本体,那只怕会引来麻烦甚至灾祸。
可经过一夜的交流,此刻的他哪有睡意?
不如继续跟着包子铺的吴老板学做馒头去……
子铺后,宝珠努力压抑住这一夜的澎湃心潮,静下心来吸收这一夜的露水。
等到天破晓时,吸收了露水后,本体内那股的力量已似蓄势待发,却又还差了那么一点……
但这已让宝珠十分惊喜,隐隐觉得只要那股力量喷发出来,自己的树生就会有质的改变。
再次能与路云初沟通,彼此坦诚互诉半夜衷肠,这令她倍感甜蜜与开心。
对于未来她不敢奢求太多,但正如路云初所说,只要他们同在一个时空下,他们便不该放弃彼此。
自己现在是一棵树,路云初都没有放弃她,她又何必纠结于最终的他是否只是一堆虚无的代码呢?
只要,在这个时空下,他们的心是真的,情是真的,爱是真的,这便够了!
心情大好的她,愉快地等着日出,同时八卦的心蠢蠢欲动:今天还有热闹看吗?酒婆婆会来吗?梅山会来吗?
……
亲手包好的两笼包子刚上了蒸笼,路云初突然想起个重要事情来。
他把小狸给忘了……
看着大亮的天光,平日这个时辰,小屁娃正该是起床洗漱时间。若是醒来没见到自己,指不动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他赶紧跟吴老板招呼一声,匆匆往如意轩走。
路过如意轩门前时,还不忘对着樱花树轻声说句:“珠儿,早安!我去叫小狸起床。”
宝珠看着他匆匆走入如意轩的身影,心中感慨:当了爹的男人,果然很忙……
果然,才到后院便听到小屁娃的哭声,那哭声并不尖锐,却带着无尽的伤感与无助,将路云初的心都听得揪起来。
面具下的脸上满是愧疚,可惜小屁娃看不见。
见他出现在厢房门口,小狸的哭声立刻拉了一个升调,且哭的意味也从方才的伤心无助变为了极度的委曲。
“呜呜呜……阿爹你是否不肯要小狸了?阿爹你为何趁小狸睡着离开?阿爹你为何不叫醒小狸一同去唤阿娘,天都亮了……呜呜呜……”
一连串的“为何”,直问得路云初头大如斗,却也不敢轻易回答。
只由着小狸哭了半晌,待他独自哭得兴致索然了,路云初才道:“待洗漱后先修习一番昨日教的法术,再用早膳。”
小狸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虽不满,但想到昨日刚学的法术还未曾熟练,果然慢慢停止的哭泣,撅着嘴抹抹眼泪,一副“我不想理你”的表情,下了床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