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
我决定好好和梦洁谈谈。
不是我不爱她,而是她是一个无法改变我的女人。和她在一起的这几年时间,日子波澜不惊,静如止水。她是一个恋家的女人,一个喜欢工作的女人,一个脚踏实地、小富即安的女人,一个这辈子估计都永远不会离开这个小地方生活的小女人。
她,不是我眼中的坏女人!
但是,我想和她分开,因为我想和叶芊在一起。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昨晚去哪了?”我回家后面无表情地问梦洁。
“那你去哪了?”梦洁面无表情地问。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昨晚和谁在一起了?”我追问道。
“那你昨晚跟谁在一起了?”梦洁依旧面无表情地问。
“为什么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想和你好好谈谈?”我近乎歇斯底里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想和我好好谈谈?”梦洁依旧面无表情。
都是问题,没有答案。
我心乱如麻。
我想找到问题的答案,找来找去却只找到一瓶开封已久但没有喝完的白酒;我看着酒瓶想找个把自己灌醉的理由,灌来灌去直到醉意朦胧时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梦洁忽然幽幽地问我。
“如果我说我不想结婚,”我认真地问,“你会怎么想?”
“好哇!”梦洁忽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终于狠心说出口啦!”
梦洁说着转过身,看着门框,咬着嘴唇,居然还咬出了血。
“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我静静地看着梦洁说,“我想改变我自己!”
“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你!”梦洁幽幽地说。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解释说,“我只是……”
我想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梦洁不再吭声。
这天夜里,梦洁喝了很多很多的酒,然后依旧像往常一样躺在我的怀里。黑暗中,当我再一次抚摩到她那熟悉的身体时,也摸到了她脸上充足的一片水分。
我感到了心底的痛。
“是不是她比我好很多?”梦洁在黑暗中幽幽地问。
“她是个好女孩,”我认真地说,“和你一样的好!”
“不说了,”梦洁温暖而柔软的手臂缓缓地抱紧了我,“我们做爱吧!”
夜,静得出奇。
黑暗中,没有对白,只有老鼠啃床腿的声音传来:
“嘎吱……嘎吱……嘎吱吱……”
我正式开始了和叶芊甜蜜的恋情。
叶芊说,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走的路多了,感情自然就会深了;如果两个人一起过的桥多了,缘分自然就会长久了;如果两个人吃同样的饭喝同样的水,就连长相都会越来越像。于是,我们常常喜欢沿着河边散步,有路走路,没路找路;有桥过桥,没桥找桥。一到吃饭时,我就会来到单位分给叶芊的宿舍,给她做饭,一起吃饭。在同事和朋友们羡慕嫉妒恨的复杂目光里,我们知足地生活着。
然而,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自从和叶芊在一起后,我忽然发现全世界似乎都成了我的敌人。
“梦洁哪点不好,你要丧心病狂地做出这么无情的事!”家人的申讨声在耳边响起。
“叶芊不是一般的女孩,留不住的!”朋友的劝说声在耳边响起。
“这癞蛤蟆也吃上天鹅肉啦!”同事的冷嘲热讽声在耳边响起。
我和叶芊同居后,就连领导也没闲着。
这天上班后,肥头大耳的郎主席打电话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庞啊!”郎主席拖腔拉调地说,“你是借调来的,对吧!”
“没错!”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我们领导研究过了,”郎主席说,“你在我们这的工作很出色,这是有目共睹的……”
“你就说但是吧!”我催促道。
“但是,”郎主席爽快地说,“我们宣传部也来了新人,也已经熟悉了这里的工作,你还是回原单位吧!”
我哈哈大笑。
“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我阴阳怪气地郎主席说,“不就是我搅黄了你的好事,对吧!”
“你造谣是要有证据的!”郎主席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全厂谁不知道你的那些丑事!”我哈哈大笑着说,“我在办公室撞都撞见过两次了,你敢说你现在的抽屉里没有放避孕套?”
我说着径直走到郎主席的办公室。
我打开他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避孕套。
“来让大家都瞧瞧,”我一边用手抖着避孕套,一边阴阳怪气地嚷嚷道,“办公室放这东西是干什么的呀?”
我看见郎主席那油光可鉴跟刚擦完的皮鞋一样锃亮的脸开始不停地变换颜色,一会儿绿不拉叽,一会儿白里透着红,一会红里透着紫,黑不拉叽,就是变不成粉嘟嘟的透着那个美呀!我想可能还没有人给他说过这么真心的话吧!
我们的争吵声引来了许多的同事。
都在围观。
叶芊就站在人群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