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山顶着月色回来的时候,刘玫刚刚把孩子哄睡着。
看着王青山身上明显的草渍,刘玫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大半夜的,怎么又往树林子里面钻。”
王青山呵呵一笑,“大半个寨子里面的人都去了,没事儿的。”
刘玫一听这话,知道有大事儿要发生,可也没有细问。
招呼着王青山换了衣服,搓洗干净。
两个人早早的歇了。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刘玫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毕竟,那是切肤之痛。
一声尖叫划破了王家寨子夜晚的宁静,刘玫身体猛然一震,整个人从睡梦中醒来。
十月的晚上,还不算冷,可刘玫身下的床单已经彻底被冷汗浸湿。
她的一双眼睛睁得老大,樱唇不停地翕动着,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般。
一只大掌安抚的拍了拍刘玫的后背,一道故意放低的男声低声安慰道:“又做噩梦了?不怕,你还有我呢!”
质朴的声音拉回了刘玫的思绪,她看了看靠墙跟的婴儿,再看看靠着床沿的男人,不远处的石桌,和石桌旁边的石头墙壁,刘玫惊恐的表情稍稍收敛了少许,无限放大的瞳孔稍稍的收拢了一些,微张的嘴唇慢慢合拢。
她虽然是名义上的刘家二小姐,可刘家从来没有亏待过她,活了两辈子,她从来没有想过,一间石屋,一个村夫,居然能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真是天大的讽刺!
可却是再真不过的现实。
男人是自己挑的,这种生活也是自己选的,只要逃离可怕的滇城,逃离哪个可怕的男人,这一切都值得。
刘玫摸了摸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孩子,擦了一把冷汗,盖上被子,靠着那个质朴的男人,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刘玫起床的时候,身侧早就没有了人。
屋子里面的东西被收拾过,除了衣服和生活用品,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了踪影,包括房前的野兔皮。
刘玫心里一咯噔,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
比起奶粉来,小丫头更喜欢辅食。
刘玫用小米熬了一小锅小米粥,把上面厚厚的米油撇出来,喂给莹莹。
米油是穷人的人参汤。
时至今日,沦落至此。
刘玫能给的,最好的,也就这样了。
这样一想,还真有些对不起这个小丫头。
刘玫抿了抿嘴,默默做了决定。
兔皮硝好以后,第一时间就给小姑娘做一身衣服,补偿一下小姑娘。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刘玫做了决定,愉快的给小丫头擦了擦嘴,把小丫头抱到院子里面晒太阳。
门口的小路上,款款而来的,不是乔兰又是谁?
大老远的,乔兰就对着她挥了挥手,一路小跑着过来。
“舅妈,舅舅让我过来陪你。”
刘玫挑了挑眉,“你舅舅?他人呢!”
乔兰呵呵一笑,“舅舅说,他要上山打猎,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回来。”
打猎?
至于带上所有贵重家当和兔皮?
刘玫脑袋没有被门卡住,肯定是不会信的啊!
外人面前,给王青山一点面子。
她笑眯眯的问道:“吃早饭了么?”
乔道:“早上的时候,全村一起做的红薯稀饭配小咸菜!我爸说,革委会要来检查,必须低调点。”
虽然这里是木香,离滇城十万八千里远,可刘玫打心眼里反感革委会三个字。
一听这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刘玫琢磨过来,王青山进山打猎什么的,大约只是一个借口,藏东西才是主要目的。
面对这种趋势,王青山把整个家搬空,刘玫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刘玫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乔兰,“知道那群人要来,嘴巴还不把门?”
乔兰撇了撇嘴,嘟囔道:“我也就在你这里说说而已。”
刘玫皱了皱眉头,一脸的不赞同,“隔墙有耳。我这儿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乔兰立刻紧张起来,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舅妈就知道吓唬我。”
刘玫摇摇头,带着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回了客厅。
把孩子放进摇篮,刘玫拽过笔和纸,就在石桌上画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张栩栩如生的主席像就在她的手上诞生了。
从锅里舀了一点小米粥,胡乱的涂在画纸的四角,往大门正对着的墙上一贴,干脆利索的跳下凳子拍了拍手。
一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把乔兰给看呆了。
“舅妈,你还有这本事儿呢!”
刘玫挑了挑眉,“不就画个人像,用得着大惊小怪的吗?”
乔兰点了点头,“隔壁二大娘走的时候,请了个师傅过来画像,二大爷整整包了一块钱和一包烟呢!”
在乔兰看来,一块钱可是天文数字。
毕竟,吃碗面也只要五分钱。
听到这个话,刘玫嘴角抽了抽。
她堂堂美专毕业的大学生,看着像专门给死人画像的吗?
这话被她的老师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乔兰看着刘玫便秘一般的脸,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捂着嘴,不知道怎么描补。
刘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遗像也不是人人都能画的。
我不擅长这个。
就连主席像,也是为了讨口饭吃,才特意练的。
惭愧得很。”
乔兰一听这话,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