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阳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头发,似乎是湿的,脸颊两侧,似乎有血在往下流。
那血,就好像是瀑布一样,越流越多,一直,掩盖住了他俊美的容颜。
他的脸,沾满了黑色的煤灰,现在,又被血所污染,变得丑陋,而又肮脏。
她都快,看不清他的脸了。
“盛阳,盛阳……你不要有事……”她的声音在颤抖,她的手在颤抖,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胡乱扯着自己本就不太干净的,沾满了泥灰的衣服,想给裴盛阳包扎,先止住血再说。
她索性脱下了外套,又脱下了柔软的,较为干净的t恤,揉成了一团,紧紧的按压在了他的后脑伤口处,又扯出几条布条来,裹住了他的脑袋。
而她自己,则只剩下了一个胸衣,还挂在身上,几乎是赤裸裸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盛阳,盛阳……”她叫着,然而,他双目紧闭,根本就没有回应。
巨大的悲痛,压在她的心底,让她被袭击,被痛击;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被悲痛ko了的拳击手一样,奄奄一息,只剩下了半条命。
只有呼吸,还能够勉强证明,她还活着。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汹涌而出。就好像,是决了堤的河水一般,一涌而泻,无法止住。
“盛阳,盛阳,你醒醒,别吓我,求求你……”她一面哭,一面想要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泪水。
眼泪,将她的眼睛模糊,让她无法看清他的脸。
她伸手,去擦自己的眼泪,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然而,沾满了血污的手,擦在眼睛上,却让她的视线更加的模糊不堪。
她努力,压着他的伤口,想止住血。
她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只知道,自己的双手,已经被鲜血所浸透了。
而那些血,开始变得粘稠。
很快,就有人围过来了。
那些人,发出了嘈杂的声音。七手八脚的,强行掰开了宋善美抱着裴盛阳的手,然后,将她架了起来。
其中,还有一个人,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宋善美的身上,挡住了她胸前的风光,也遮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这里有个人受伤了!”有人喊,“快点儿来帮忙!送他出去!”
“这几个人,都死了!”有人喊。
“死了四个人!”有人说,“连先前我们在矿洞里发现的那一个,已经是第五个人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周,乱哄哄的。人们七嘴八舌,七手八脚。他们将裴盛阳抬了起来,急匆匆往外走去。有人拿着无线电对讲机,和外界通了话,请求立刻呼叫救护车。
宋善美想去追,却腿一软,昏了过去。
有人在她的耳边大喊:“喂,你没事儿吧?”
还有人在喊,“她昏过去了!”
“走,我们先出去!”有人说。
宋善美不知道晕了多久,醒来了。她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人的背上,一颠一跛的。有人背着她,正往外走。
宋善美醒了,就挣扎了一下,想要跳下来。
那个人,发现了宋善美的挣扎,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放了下来。
宋善美想要往前迈步,然而,她腿一软,差点儿摔倒。
“裴盛阳呢,裴盛阳呢?”她就好像是一个复读机一般,机械的,不停的问道。
“你是说那个受伤的小伙子吧?”背她的那个男人道,“他已经被抬出去了。你放心好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我们单位的医疗室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和止血了,应该已经被送上救护车了。”
“他不会有事儿的。”那人又说。
宋善美这才发觉,那个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就是下矿洞前,她遇到的那个年轻男人。不过,她也没顾得多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只见,身上穿着的,是男人的外套。
她被那人扶着,往外走。
她不再哭泣,脚底下深一脚浅一脚,恨不得立刻飞出矿洞。然而,地形错综复杂,脚下到处都是乱石,还有矿渣,一些工具什么的,很不好走,她好几次,差点儿崴脚。
她一路上,都有些恍恍惚惚,忐忑不安。她不敢去想太多。不敢去回想,裴盛阳满脸满头是血的模样。
她的腿脚发软,手指冰冷,浑身都在颤抖。
“没事儿的,他还有气。”那个男人又说,抓着她冰凉的手指。
恍恍惚惚中,宋善美看到了父亲。
有人从另一个矿洞中,扶出了父亲。父亲垂着眼,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看到了宋善美,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推开了扶着他的人,朝着宋善美冲了过来,抓住了宋善美的手,连声问:“孩子,你有没有事?伤到哪里了?”
宋善美见到了父亲,突然松开了那个人的手,朝着父亲扑了过去,扑进了父亲的怀里,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父亲一直伸着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一面喃喃低语,满是自责:“孩子,都怪爸,要不是爸一意孤行……你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善美,对不起……”
“乖,没事儿了,你瞧,爸现在,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吗?”宋延卿说道。
宋善美哭够了,才抬起头来。
她这才看清,父亲的一条腿上,裤子破了一个大口子,上面沾满了鲜血。
“爸!”宋善美哽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