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今天咋炒这么多菜?”
杨金英看着满满一盆,对是一盆不是一盘的豆腐干五花肉炒辣椒,心疼坏了,这过年也没这样的吃法,而且这一盆肉多豆腐干少,绿色辣椒就是个点缀,这得多少钱。
“哪来的卤牛肉?”
”我早上去镇上买的,我还买了两根肉肠,一会切了炒西红柿辣椒,下饭。”
“你这孩子,不过了是咋地?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外婆知道你有钱,可这样花不行,过日子要细水长流,你自己手上也要留一点钱,万一出个啥事,没钱不就抓瞎了。”
感受到外婆的关心,安夏特别高兴,“外婆,肉是必须要吃的,今天我做这么多,是因为要给凯凯带一份饭,他比较能吃,又叫着要吃肉,所以我才把肉全炒了,凯凯还在长身体,吃肉能长个。”
一听安夏是给自己孙子做饭,老太太乐的露着剩下几根牙根的牙花子,“哎,那小子是爱吃肉,男娃都爱吃肉,那、那你算着点花,别把钱都花了,这样吃太贵了。”
“外婆你放心,到时候我买点猪大肠、猪尾巴这样的便宜肉,卤着炒菜吃也特别香。”
“行,多跟你几个舅舅和表兄妹们亲近,以后你们这一辈都要互相帮助的。”
安夏点点头,让外婆放心,杨金英见安夏答得痛快,心里也美滋滋的。
卤牛肉切片,安夏拨了十几瓣大蒜,切得细细的跟酱油醋拌在一起,香菜切段,香菜拌牛肉就做好了,这是她的拿手菜,厉害之处就在于调制的酱汁,这是秘制的,可惜村口小卖部买不到耗油,也没有南方的绵白糖,她只能略微加点白砂糖尽量调制。
饭做好后,她带了大半的菜,挖了大半锅米饭,又灌了一大壶绿豆汤,让外婆先吃着,她去田头送饭了,今天因为跟安定凯磨了半天嘴皮子,中饭的时间有些耽搁,现在都过十二点了,估计四舅也饿了。
……
安定凯来到田头,告诉安家业自己要干活,让安家业以为这孩子发烧说胡话了,要不是手上全是泥巴,他真要摸摸看儿子额头是不是滚烫。
安定凯有些脸红又多了些许不耐烦,“爸你问这么多干啥,你就告诉我咋干,干点啥?”
安家业安耐住心头的激动,“不用,儿子你的心意爸知道了,现在日头毒,你回家去吧,一会儿我就回去弄饭。”
这下逼得安定凯不得不说实话了,“爸,安夏说早中晚她管饭,你就告诉我干啥,我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那、那行,你把鞋袜脱了下地,小心滑,我先教你拔草。”
安定凯脱掉脚上的鞋袜,还好穿的短裤,不用挽起裤腿,小心翼翼的下了田地,感受到到脚踝的凉意,脚下滑滑的,还挺好玩。
“走路注点意,这是苗,别拔了,这种是草要全都拔掉,行了你慢慢弄,主意别摔倒。”
安家业教会儿子后,又自己忙去了,安定凯只拔了十分钟田里的野草,就觉得腰酸背疼,后背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痛,头发丝里全是湿漉漉的汗水,汗水顺着弯腰流到脸上,睁眼都困难,而手上全是泥巴,擦脸都不行。
他直起身子,看到远处的父亲弯的像个大虾米,心里突然有一丝触动,下地干活居然这么累。
半个小时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觉得累算什么,现在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腰了,弯腰久了想要直起身子都困难,而且弯腰久了胸口憋闷,气都穿不上,他站直了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他也发现,这么久的时间里,父亲一次都没起来,一次都没有。
日头越来越毒,要不是小腿能泡在稻田里,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晒熟了,喝了大半水壶的水,却依旧口干舌燥,拔了那么一丢丢草,手指头还被草划了几个棱子,下地太辛苦了,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彻底空了,现在他饿得前心贴后心,看着隔壁左右周围的责任田里,家里人都送饭过来了,可远处的路上,连个安夏的影都没看到。
安家业其实一边儿干活一边儿也在偷偷观察儿子,他怕儿子中暑了,当然儿子干活确实挺慢的,干一会儿就要休息,但这都无所谓,儿子能来干活,这是他以前从来不敢想的。
媳妇总骂自己是泥腿子,总说做个泥腿子最没出息,儿子将来是要做办公室拿高工资的,儿子是读书人,跟自己这种没文化的泥腿子不一样,他便彻底息了让两孩子下地的念头,他更希望两个娃集中精力好好读书。
可大儿子连着考了三回中考,前两次都失败了,这次也不知道咋样,一问他就炸毛,他只能慢慢等出成绩,心里祈祷老天爷能让儿子考上高中,中专和技校是不敢想了,那都是尖子生里的尖子生才能上的。
九零年代,最厉害的不是考高中上大学,最厉害的是考中专技校,中专技校的分数比高中还高,毕竟考上后就能学一本手艺,毕业还包分配,都是去国企,在大家看来这就是金光闪闪的铁饭碗,反而上高中的孩子少,因为大学也不好考啊,很少听到谁家出大学生的,再说上大学那得读多久的书啊,啥时候才能赚钱,中专技校就不一样了,三年后就能当工人拿工资,国企单位福利待遇又好,所以这时候中专技校是最牛的学生才能去的。
就在安定凯望眼欲穿很久后,他终于看到那个令自己激动的身影,还有小竹篮,“爸,别干了,吃饭了,安夏来了。”
安家业擦了把汗,心里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