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庵先生,这个《子论格物篇》乃是北清的成宗皇帝多尔衮盗掘孔林的时候挖掘出土的宝贝,都是2000年前的竹简啊!原件就藏在老山宫的孔庙里面.....到时候您可以去参拜一下。”
松江知府兼外交通商大使罗大公这个时候正在一艘逆水行船的长江客舟内,很尽职的和一个穿着白色道袍,头戴方巾,国字脸,蓄着大胡子,看上去非常严肃的四十多岁的儒生在解说发现《子论格物篇》的情况。这个大胡子儒生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是个朝鲜大儒,名叫宋时烈,本贯恩津,字英甫,号右庵。
之所以说他是大儒,那是因为他也找到了一条理学发展的路线——理学讲究“格物穷理”的思想不仅为难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儒家学者,一样也让朝鲜儒生们非常为难。
一方面圣人们都说要格物,一方面他们又格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难道是因为大家的脑子太笨,无法沿着先贤们指出的路线前进吗?
而这位朝鲜大儒宋时烈可不认为自己笨,他是朝鲜状元啊!笨蛋能考上状元吗?既然状元都不会格物,那么就说明大家对格物致知的理解完全错了。
所以宋大儒想来想去,觉得格物致知最重要的途径在于“存心”,而不是通过实际事务去穷理。
这个路子和大明这边的心学看着有点类似,但是实际上完全不同。
宋大儒只是反对通过认识自然去穷理,认为格物要存心(这个意思大约就是反对实证,而要用思辩的方式去格物),并不是说“心即理”、“致良知”什么的。各种理学的条条框框,他是一个都没去掉。反而变本加厉鼓吹“存天理,去人欲”的理论,认为人的意识就是“天理”的体现,本身是很纯洁的,但是受到ròu_tǐ的拘束后发生私欲,变得良心大大的坏了。
所以要存理,就必须抑制私欲......这套理论对于维持朝鲜的封建秩序极为有利,因此在历史上成为了朝鲜儒家的正统,宋时烈也被尊为宋子!
而在同时代的中国,类似的理论也成为了儒家正统,所以这位宋时烈的学问绝对是当得起“大儒”二字......直到《子论格物篇》出土!
因为孔圣人格物的办法来了,什么“存心”,什么“心即理”的,都是错的!
现在上海那边已经出现了私人开办的“格物书院”,将“太学高考”中的精品编成了书本,和《新算学》、《小学法语》什么的凑在一起当课本了!
更有甚者还有人将同文馆刚翻译出来的西方格物学的书籍拿来一块儿凑了数——也不知道那些教书先生自己能不能看懂?反正就随便教一教吧,这些东西太学高考要考,就不怕没有人花钱去学!
在上海待了一段时间的宋时烈当然也注意到这些看上去就一大堆人欲的东西了!
说实在的,宋大儒一肚子学问,绝对可以从儒家历代的典籍当中找到驳斥《子论格物篇》的道理......但是《子论格物篇》的那个“子”是孔子啊!
这些都是子曾经曰过的,你怎么驳啊?儒家数他老人家最大!谁敢去驳,不就是欺师灭祖?
所以宋时烈就想到要考证一下《子论格物篇》竹简的真伪了......
“什么?宋先生要亲眼看看《子论格物篇》的原件啊?”罗大公有点为难,他倒不是怕宋老头看出假来,因为他压根就没怀疑过——《子论格物篇》上的道理大部分都是真的,竹简怎么可能有假呢?
再说了......皇上都把它当真的供起来了,罗大公敢说是假的?都察院里面的御史们还不得开心死?
罗大公也是状元,没那么傻!
“这可是国之重宝啊!”罗大公道,“下官都说不上话......您真要看,就得去和圣上说了。”
“好!”宋时烈捋着胡须,“等老夫见到陛下就亲自提出!”
......
“宋时烈,你们朝鲜真的想要背清归明?”
老山宫,勤政殿。大明皇帝朱慈烺已经见到了换上了官服的朝鲜国使臣,礼曹判书宋时烈。
“皇帝陛下,我朝鲜国上下从来都是心向大明的,如今时机已经成熟,兵马已经齐备,鞑虏也已经衰落,上国只需援助一些枪炮,我们就能驱逐鞑虏,重新成为上国的藩属了!”
宋时烈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汉语,礼仪也无可挑剔,加上那副有德之臣的容貌,怎么看都很有说服力。
朱慈烺当然也是相信朝鲜国的忠诚的,他赞许的点点头:“朝鲜国对我大明的忠心,朕素有所闻,也知道你们是不得已降清的......这也不怪你们,乃是我大明那时太过衰弱,无力庇护藩国。现在你们肯回来,朕当然是高兴的。
不过鞑虏是非常凶残的!朝鲜想要和鞑虏斗力恐怕是不会取胜的,哪怕朕给你们火枪大炮,你们也打不过多铎,所以你们得和鞑虏斗智!”
斗智?怎么斗啊?宋大儒看着朱皇帝,等在他的“智谋”。
朱皇帝说:“朕听闻朝鲜来归,倒是想了一条疲虏之计!现在说给你听听......朕觉得与其让朝鲜和东虏交战,不如让东虏派兵来保护你们朝鲜!”
宋大儒有点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您说让东虏来保护我们.....朝鲜?”
“对,对,就是这样啊!”朱慈烺笑着,“朕是这样打算,朕要搞一场假的倭寇入侵,用假的倭寇假装入侵你们朝鲜国。你们朝鲜国再去向多铎求救,让多铎派兵保护你们